“太后驾到。”
皇宫大内,太后穿着袆衣疾步而行,疾驰如风。那一路上无论跪倒多少宫女太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侍女想要追上前去,帮着抻拽袆衣裙摆都来不及,就这么直奔武成殿,直到武成殿门口的老太监喊出了那句‘太后驾到’,她才进入殿中,而陛下正和朝廷兵部官员则在不断书写核对着什么。
“陛下,王世充带走了洛阳城能用的所有战马,如今城池内所剩下的马匹不足一千,都是之前更换下来的……”
“陛下,军械库刀枪、铠甲齐全,武装一万监门府军、三万备身府军足够,箭矢、弓弩需要带多少?”
“陛下,二十架绞弓弩全部上城,投石车随时可以组装……”
话音刚说到这儿,原本忙碌的武成殿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站于杨侗身侧的高士廉看见门口有位头戴十二树的女子步入厅堂,这才凑至杨侗耳侧说了一句:“陛下,太后来了。”
杨侗还没有大婚,这种时候敢头戴十二树的,整个皇宫内只有刘太后一人,那高士廉还能认错?
杨侗缓缓起身迎了过去,走到刘太后身边施礼后说了声:“母后,您怎么来这前皇城了?”
紫薇城分前后,前有内史省、门下省、史馆,是日常处理政务的总理及战略布局机构,由此处设计好的蓝图会变成各种命令下达到各部及全国各地区,转化成可以执行的政策,再由六部官员及地方官员将政策执行下去。而皇帝,是负责提出构想之人,基本上就是‘我要什么’这句话说出后,整个国家机器开始转动,最终变为现实。
“真要打了?”
刘太后很认真的问了一句,眉宇之间的慎重可以看出她很紧张。
杨桐一挥手,说道:“高士廉,为太后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打。”说罢,扶着太后的手往外走,连武成殿内跪倒在地整个兵部都没搭理。
母子二人走出殿外,于烈日下的阴凉地停下脚步,高士廉这才说道:“太后,不得不打了。”
他缓缓解释道:“连年征战已经让洛阳周遭变为穷兵之地,起码十年之内不会出现太多兵源,也就是说,无论在洛阳城内坚守到哪一天,军队人数都不会变;在人数不变的情况下,粮食却在一天天减少,消耗则日渐增剧。”
“此时,我军携陛下长街新胜之威正士气可用,若不现在出兵,时日一久,则兵持功而骄、将因权而悍,会被平稳的日子磨碎了野性,吃掉根骨,那时再无战胜王世充的可能。”
太后看了高士廉一眼,她甚至都认识这位官员的说道:“为什么是今天?”
杨侗笑了,这就是他没有烧掉文思殿的原因,要不然王玄应进宫庆功那天本该燃起一把大火。
眼下回洛、洛口两仓均不在杨侗手中,但名义上他还是皇帝,王世充无论是调兵打仗还是由洛口、回洛两仓中调粮,都必须打郑公府写成案牍入宫报备。在案牍中,杨侗可以清晰看出王世充的提粮时间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他知道王世充军营内什么时候粮尽。
“你的意思是,此时出兵,王世充已经粮尽?”
杨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恰恰相反,若朕没有猜错,昨日,王世充刚从洛口仓提了粮。”
“胡闹!”
刘太后言辞激烈的说道:“陛下竟然趁王世充兵精粮足的时候去攻打洛口,难不成不知道那王世充日日都在盯着洛阳吗?”
“整个洛阳才六万人,你一下就派出去四万,皇城只剩一万守卫,洛阳城墙上还有一万,就凭借着两万人,就想挡住王世充的大军?”
“此时王世充放手洛口,领兵直扑洛阳,一个昼夜间便可杀回,那时,大隋就真的随先帝而去了。”
杨侗和高士廉相视而笑,他回应道:“母后,若任凭王世充在洛阳周边肆意生长,大隋才会陷入危机之中。”
如今李唐陷入乱战之局,窦建德新败,王世充在外充当保护罩暂时无人敢惦记洛阳。可要是洛阳这些人马懈怠了呢?怕是萧铣、朱桀之辈都会对洛阳有非分之想。
这一仗杨侗必须要打,他不光要打,还只能赢,直到赢下洛阳全境为止。
高士廉见太后过于担忧,这才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太后大可放心,洛口,打不下来。”
唰。
刘太后目光精聚,双眼内仿佛射出凛冽寒光直接扫在了高士廉脸上,说了声:“打不下来?”
高士廉在笑,成竹在胸的笑!
刘太后想明白了,即刻呼喊:“回宫!”转身而走。
是啊,王世充经营洛阳这么久,陛下出兵他能不知道?
若是得知了这个信息,王世充该怎么办?
这让谁来选择,都是派人就在洛阳外等待着随时夺城、自己亲守洛口的布置。到那时,来夺洛阳的人只能是单雄信,他带来的,必定是王世充麾下百战之军,这一战,王世充也势在必得。那么,守洛口仓的王世充只需要带老弱病残坚守即可,待单雄信拿下洛阳回援时,就是攻击洛口军队的死期。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
一场双方都只许胜不许败的豪赌!!
快到正午了,杨侗站在武成殿外用手遮挡着视线看了一眼日头,因为他先看见了打外宫门处跑过来的佽飞。
“启禀陛下。”佽飞单膝跪倒在他面前说道:“皇城门外聚集着上万百姓,霍世举将军让小的来问该如何处理。”
“这么快?”
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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