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暗想道:“阿寄生意总是趁钱,也趁不得这些。
莫不是做强盗打劫的,或是掘着了藏?
好生难猜。”
中人着完花押,阿寄收进去交与颜氏。
他已先借下一副天秤法马,提来放在桌上,与颜氏取出银子来兑,一色都是粉块细丝。
徐言、徐召眼内放出火来,喉间烟也直冒,恨不得推开众人通抢回去。
不一时兑完,摆出酒肴,饮至更深方散。
次日,阿奇又向颜氏道:“那庄房甚是宽大,何不搬在那边居住?
收下的稻子,也好照管。”
颜氏晓得徐言弟兄妒忌,也巴不能远开一步。
便依他说话,选了新正初六,迁入新房。
阿奇又请个先生,教他两位小官人读书。
大的名徐宽,次的名徐宏,家中收拾得十分次第。
那些村中人见颜氏买了一千亩田,都传说掘了藏,银子不计其数,连坑厕说来都是银的,谁个不来趋奉。
再说阿奇将家中整顿停当,依旧又出去经营。
这番不专于贩漆,但闻有利息的便做。
家中收下米谷,又将来腾那。
十年之外,家私巨富。
那献世保的田宅,尽归于徐氏。
门庭热闹,牛马成群,婢仆雇工人等也有整百,好不兴头!正是:
富贵本无根,尽从勤里得。
请观懒惰者,面带饥寒色。
那时颜氏三个女儿都嫁与一般富户。
徐宽、徐宏也各婚配。
一应婚嫁礼物,尽是阿寄支持,不费颜氏丝毫气力。
他又见田产广多,差役烦重,与徐宽弟兄俱纳个监生,优免若干田役。
颜氏与阿寄儿子完了婚事,又见那老儿年纪衰迈,留在家中照管,不肯放他出去,又派个马儿与他乘坐。
那老儿自经营以来,从不曾私吃一些好饮食,也不曾自私做一件好衣服。
寸丝尺帛,必禀命颜氏方才敢用。
且又知礼数,不论族中老幼,见了必然站起。
或乘马在途中遇着,便跳下来闪在路旁,让过去了,然后又行。
因此远近亲邻,没一人不把他敬重。
就是颜氏母子,也如尊长看承。
那徐言、徐召虽也挣起些田产,比着颜氏,尚有天渊之隔,终日眼红颈赤。
那老儿揣知二人意思,劝颜氏各助百金之物。
又筑起一座新坟,连徐哲父母,一齐安葬。
那老儿整整活到八十,患起病来。
颜氏要请医人调治,那老儿道:“人年八十,死乃分内之事,何必又费钱钞。”
执意不肯服药。
颜氏母子不住在床前看视,一面准备衣衾棺椁。
病了数日,势渐危笃,乃请颜氏母子到房中坐下,说道:“老奴牛马力已少尽,死亦无恨。
只有一事,越分张主,不要见怪。”
颜氏垂泪道:“我母子全亏你气力,方有今日。
有甚事体,一凭分付,决不违拗!”
那老儿向枕边摸出两纸文书,递与颜氏道:“两位小官人,年纪已长,后日少不得要分析。
倘那时嫌多道少,便伤了手足之情。
故此老奴久已将一应田房财物等件,分均停当。
今日交付与二位小官人,各自去管业。”
又叮嘱道:“那奴仆中难得好人,诸事须要自己经心,切不可重托!”
颜氏母子含泪领命。
他的老婆、儿子,都在床前啼啼哭哭,也嘱咐了几句。
忽地又道:“只有大官人、二官人,不曾面别,终是欠事,可与我去请来。”
颜氏即差个家人去请。
徐言、徐召说道:“好时不直得帮扶我们,临死却来思想,可不扯谈!不去!不去!。”
那家人无法,只得转身。
却见徐宏亲自奔来相请,二人灭不过侄儿面皮,勉强随来。
那老儿已说话不出,把眼看了两看,点点头儿,奄然而逝!他的老婆、儿媳啼哭,自不必说。
只这颜氏母子俱放声号恸,便是家中大小男女,念他平日做人好处,也无不下泪。
惟有徐言、徐召反有喜色。
可怜那老儿:
辛勤好似蚕成茧,茧老成丝蚕命休。
又似cǎi_huā蜂酿蜜,甜头到底被人收。
颜氏母子哭了一回,出去支持殡殓之事。
徐言、徐召看见棺木坚固,衣衾整齐,扯徐宽弟兄到一边,说道:“他是我家家人,将就些罢了。
如何要这般好断送?
就是当初你家公公与你父亲,也没恁般齐整!”
徐宽道:“我家全亏他挣起这些事业,若薄了他,内心上也打不过去。”
徐召笑道:“你老大的人,还是个呆子!这是你母子命中合该有些造化,岂真是他本事挣来的哩!还有一件,他做了许多年数,克剥的私房必然也有好些,怕道没得结果,你却挖出肉里钱来,与他备后事。”
徐宏道:“不要冤枉好人!我看他平日,一厘一毫,都清清白白交与母亲,并不见有什么私房。”
徐召又说道:“做的私房,藏在那里,难道把与你看不成?
若不信时,如今将他房中一检,极少也有整千银子!”
徐宽道:“总有也是他挣下的,好道拿他的不成?”
徐言道:“虽不拿他的,见个明白也好。”
徐宽弟兄被二人说得疑疑惑惑,遂听了他,也不通颜氏知道,一齐走至阿寄房中。
把婆子们哄了出去,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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