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下,两个人捏着同一副牌,手指离的很近,只隔了戒指宽细的距离,近到令棠柚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若有似无。
棠柚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竖着耳朵,让自己集中精力。
她玩牌的时候少,毫无把握,大部分还是听萧则行的,让做什么做什么。
几轮下来,不仅把表赢回来,收获还颇丰。
棠柚晕晕乎乎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刚想开口说还回去,却听得萧则行笑着开口:“赢了就是你的,放心收。”
萧则行站起来,把那块失而复得的手表仔细戴回腕上,垂眸看她,眼底有细碎的光:“今天玩的挺尽兴。”
下了游艇,棠釉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搜萧维景的照片。
她的手机坏了,暂时没有备用的;而电脑版微信还需要手机扫码登录,气的棠柚要呕血。
也记不得赵曼兰的手机号码,更没办法委婉求证。
只能徒劳地在电脑上搜萧维景的名字。
很快跳了出来。
刨除重名的,关于萧维景的新闻并不多,只是寥寥几张照片。
棠柚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终于确认了。
虽然眉眼相似,但是仍旧能看出来,并不是下午打牌的那个人。
萧维景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酒窝。
棠柚咬牙,又在搜索框中输入梁衍的名字。
往下拉——
重名重姓的萧维希很多,却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
正挨个儿往下滑,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棠柚隔着猫眼往外看,看到了萧则行。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仍旧是万年不变的衬衫西裤。
棠柚窥向桌子上的玻璃杯,咬咬牙,果断地磕碎一只,捏着底部,断茬朝外,藏在背后,轻地拉开门。
她背着手,往后退,仰脸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看看你伤口怎么样。”
等到萧则行完全进来,棠柚立刻关上门,背抵着,手里捏着那断茬,猛然指着他,眼睛一下也不敢眨。
她质问:“你不是萧维景。”
手中的碎酒杯朝他方向又指了指:“你到底是谁?”
棠柚以为自己这样的姿势能够极其地震撼人心,至少能够镇住眼前的这个人。
然而萧则行只是抬眼瞧了瞧她,波澜不惊地坐在圆桌前;他双手交握,反问:“你觉着呢?”
棠柚没说话,抿着唇,仍旧捏着那断茬。
警告意味满满,又往他方向靠了靠:“别废话,你说。”
萧则行终于站起来,在棠柚惊悚的目光下,轻而易举地捏住她手腕。
棠柚尚来不及反应,只觉着手腕一麻,断掉的杯子脱手坠落。
在跌落地面之前,萧则行稳稳捏住底部,随手丢进旁侧的垃圾桶中,并不赞同:“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就这么一瞬间,棠柚终于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在萧则行眼中,她其实弱到不能再弱了。
她根本没有任何能够与之抗衡的能力。
无论是体力,抑或着其他方面。
“怕什么?”萧则行垂眸看她,松开手,放开她,调侃,“怎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他刻意在“吃”这个字上放了重音,不紧不慢。
棠柚隐约觉着他别有用意,却又察觉不到。
萧则行复坐回去,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放在旁边空位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灯火一拢,他颊边酒窝浅浅,愈发显得温润无害:“柚柚,坐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棠柚只能僵硬地坐下。
绷紧神经。
白色的瓷杯中,碧绿的茶叶舒展,香气清淡。
她抿了一口,涩的。
回味中泛着一点微甘。
棠柚喝不惯茶,又放了回去。
萧则行等她放下茶盏,才不疾不徐开口:“没想到你现在才发现。”
一句话惹的棠柚险些炸毛。
棠柚哪里想得到他竟然不是?
从一开始见面,两人聊天就那么畅通无阻地进行下去;后期萧老爷子寿宴、马球场……沟通一直没有障碍,再加上他的脸,棠柚压根就没往其他方向考虑。
棠柚试图挽回尊严,高贵冷艳地开口:“那是因为我一直在暗中观察。”
“哦?”萧则行饶有兴趣:“那你通过观察,觉着我是谁?”
棠柚有点畏惧他此时的目光,不自在撇开双眼。
她从来都还没遇见过这样难对付的人。
这个人就像是一只老狐狸,明明知道她认错了,却隐瞒着,什么都不说,像是看孩子玩闹一样,笑着看着她表演,任由她闹……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棠柚一想到自己之前在他面前献的那些殷勤,卖的那些乖,感到深深一阵窒息。
——什么白莲花深情人设,在他面前,全部都崩盘了。
难怪那样努力装可怜都没能成功刷到厌恶值,合着她从头到尾都刷错人了啊。
棠柚盯着他看,试图从他脸上瞧出些不对劲儿来:“萧维景有个堂兄,叫做萧维希,比他只大半个月。如今定居温哥华,极少回国。”
萧则行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喝茶,慢慢悠悠。
冷静极了。
棠柚一鼓作气,说:“我猜你是萧微希。”
听她说完,萧则行手一顿,才轻轻搁下茶盏。
他笑意更深,酒窝浅浅:“柚柚,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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