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通这边还没有入土,他那三对儿子、儿媳妇,却起了幺蛾子;他们如此紧迫的“催促”司刑寺破案,不仅是为了替父报仇那么简单。
要知道欧阳通,及其父欧阳询,可是书法大家,号称“大小欧阳体”。他们父子随便拿出一幅字,那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寻常人想都不要想,根本得不到。
别看他三个儿子,都是典型的读书人,可读书人也不是神仙,也是要吃饭、生活的,这些字画一分,这辈子都享用不尽。
司刑寺这边早一点结案,他们也好早一点分家,不尽得了钱财,更是不用再维系这面子上的和气,大家天高任鸟飞,各自保重吧!
所以,即便是老爷死了七八天了,司刑寺的仵作验过尸了,他们这些“孝子贤孙”也没有发丧,反而每天盯着司刑寺。
而且,欧阳通的三个儿媳妇,不管是行为举止和体态上,都不难看出是一等一的悍妇,还是蛮不讲理的那种。
对于这种撒泼打诨,人事不懂的妇人,别说是明珪了,就算把号称“神断”的狄仁杰弄过来,也掰扯不明白。
明珪是没有办法,毕竟司刑寺现今实行的规定,还是欧阳通在位时定下来的,他们这些人受益良多。虽然人走了,但也不能直接就人走茶凉,否则是会寒了人心的。
可秦睿不一样,他与欧阳通没什么来往,更没有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买欧阳一族,渤海县公府什么面子。
但看在当年欧阳通,在李显逊位之际,仍然保持一片赤胆忠心,秦睿决定发他们一马,仅仅是让小吏,告诉他们,三日后来接受询问。
当然了,对于秦睿不在第一时间询问,欧阳通的家人,明珪很是意外。要知道,老头中箭后被送回家时,可是挨了一宿才死的。
死者作为刺杀的当事人,他的弥留之言,对于案情的侦破至关重要。可他无能,实在是拉不来脸,过多的盘问,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合作。
但,秦睿不一样,欧阳家的人,对他可是忌惮的很,从正堂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可他为什么不问呢?明珪想不明白!
“明兄,勋贵人家,不想为人知的事太多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问是问不出来,那些隐藏在犄角格拉里的事,涉及人心底的阴暗,就算用刑都不行!”
“与秋官、司刑寺,这样正规的三法司衙门不同;飞骑卫的情司,是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想干什么都方便。”
人们总是习惯于常规的手段和方式,总是局限于人情、道理、刑律,明珪与欧阳家的人都是如此。
所以,要想知道一些别人不愿意说的事,那就得用点非常手段。飞骑卫是皇权卫率,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让他们去办,省心、省时、省力。
“唉,天家富有四海,你这位驸马爷,大树底下好乘凉;连查案子,都能得到如此便利,真是羡煞旁人啊!”
“明兄,你先别着急羡慕,能查出什么还不知道呢!你是老刑官,应该知道,这土不挑还好,一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话毕,秦睿借着司刑寺后堂的笔墨,亲笔写下了一道手令,交给随行的侍卫。并明言,情司务必在三天内办完,否则军法从事。
三天之后,司刑司正堂,秦睿与明珪二人,并排坐在上面,而欧阳家三兄弟,看到二位上差,面容如此的严肃,也都面面相觑。
而对于书吏,询问其父死亡的那一晚,发生的事,则或讳莫如深,或简言骇意,都不愿意多说,老父弥留之际的事情。
如果,三人都面露悲色,或者挤出几滴眼泪,那没的说,孝子侍父以诚,都是为人父母,为人子女的,可以理解。
但他们三个,显然不是那回事,他们就是不想说,跟其老子死不死,没什么关系。而且,正如明珪调查的那样,这几兄弟对家财的兴趣,大过父亲的死。
司刑寺只要把真凶绳之於法,让他们在面上能交待过去,也就这样了,悲不悲伤并不重要。
看三兄弟刻薄寡情的样子,秦睿是气不打一处来,枉他们还是读书人,天地君亲师的道理都没弄明白,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跟他们的老子,都一点父子感情不讲,那能指望他们在国子监,教出什么好学生来。让这种人为人师表,那才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
“行啊,你们不说,那就由本官来说好了,万一戳到你们的痛处,可不要说本官在打你们的脸。”
“你们的老子,欧阳县公,一辈子为官公正,从不逾越礼仪一步。但到了你们几个,欧阳家可就出息的很了。”
别看欧阳家三兄弟,都是国子监的博士,面上都是为人师表,说话也特么人五人六的,把自己摆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视别人。
可在暗地里,这三兄弟,压根就不是什么好鸟,是典型的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角色。食五石散、喝花酒、养清倌儿,反正什么腌臜,干什么,一点都不注意读书人的体面。
别的不说,就算是在居丧期间,也依然不改声色犬马,在青楼楚馆中,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与他们相好的那几个姑娘,已经被司刑寺掌握了,如果需要,随时可以被带来。
欧阳家三兄弟,都是体面人,也还是要在国子监,为官,教书的。如果让他们的上司,或许学生知道了,那官箴、前途也就毁了。
秦睿与三兄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想因为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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