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墨九蹙眉看着他,目光又转向那一壶梨觞,紧紧咬住唇,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来监狱之前,墨九自然不单单只准备了食材。
她虽然不想墨家弟子为了她去涉险,可墨妄他们又怎会眼睁睁看他们如此?墨家弟子不少,死士也不少。在墨妄的带领下,他们准备了爆破的火器等劫狱装置,甚至连潜逃出京的路径与接头人都备妥了。
借梳子的时候,墨九已与墨妄有过共识。
一旦还梳子,就是“动手”的讯号。
萧家一干族人还在大牢里,他们也猜测萧六郎不会轻易独自潜逃,要不然,他又何苦回临安?所以,墨九事先在梨觞酒里下了药。算好时间,她只要把梳子送出去,外面等候的墨妄,就能领会她的意图,然后带着墨家弟子爆破劫狱。
然而,事与愿违。
在“判官六”面前,她下药的雕虫小技,太容易被他识破。
但她想不明白,那壶酒,他不是分明喝下去了么?
迎上她疑惑的目光,萧乾轻笑。
“就知道你这妖精没安什么好心。可我自己配的药,又怎么能药着自己?”
墨九原是一个性子从容的人,可事到临头,什么都准备好了,却出了这样的岔子,她不由焦灼起来,盯着萧乾,一股子无端的怒气涌上心间,语气也不怎么友好。
“行行行,算你行。萧六郎,你要死,我也不想拦你。可大哥,你要死不要带上我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云雨蛊的宿体。一个死,另一个也必然会亡?你是想我跟你一同去死吗?”
“阿九……”
他的声音定了许久,方才紧紧攥住她的拳头。
“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会让她死?什么意思?
墨九目光一转,颓然的情绪,突地打了鸡血般高涨起来。猛一把握紧萧乾的手,她动作有些急切,一双满带期望的眼睛,浮上了喜色。
“萧六郎,你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快告诉我,怎么办?”
萧乾目光沉下,睨在她的脸上。
久久,方才轻吐一句。
“代替我,活下去。”
代替他活下去,又是什么意思?
墨九紧紧抓住他的手,想从他平静的眸底瞧出一点什么情绪来,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来,甚至她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她的双手越抓越紧,无意识间,指甲竟然在他的手背上掐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告诉我,萧六郎,你到底怎么想的?”
萧乾像是不知疼痛,不闪不躲,也不叫疼,冷不丁一把拉她过来,深深拥住,低头,滚烫的吻,就烙上她纤细的脖子。
脖间的温暖,让墨九忍不住哆嗦一下。
惊了惊,她停止了挣扎,抬头看他,“萧六郎,你……”
她声音未过,思绪刚一游走,脖子上突地传来一疼。
“啊!你咬我?”
萧乾真的咬了她,狠狠地咬了她……
墨九痛得龇了龇牙,但不过转瞬,一种怪异的游离感,就主宰了他的意识,让她的思维渐渐变得迷糊。
“萧六郎……”
她呻吟般叫着他的名字,身子软倒在他的怀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抚她耳边的发,沉沉出声,“云雨蛊,本该在一起。”
在一起?墨九惊了惊,又不太理解。
他是要把云蛊一起种入她的体内?
可是,云雨蛊不是要选择至阴至阳的体质吗?
她的身体,又怎么能容得下云蛊呢?
太多疑惑在心里,她很想问他,也很想亲眼看看萧六郎到底要怎样让云雨蛊在一起。可她都来不及了,眼前越来越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面前的萧六郎,慢慢变成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影子,带着笑,带着温暖,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哦不,是她失去意识,软在了他的怀里。
随着她的身子一同滑下的,还有眼角那一颗悬了半天的泪水。
“阿九……”
紧紧圈住她,萧乾目光软如流水。
“对不起!”
迟疑一下,他又抱紧她,低头摩挲她的脸。
“阿九,我心悦你,不因云雨蛊。”
……
……
墨九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
两天里,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就是起不得床。
她是在皇城司狱里,被萧乾抱到甬道门口,再由墨妄抱出监狱,放在马车上带回临云山庄的。对于那一天墨家在临安城里的动静儿,朝廷也不晓得知不知情,始终没有来理会,也没有人追究。
但墨妄却是明白,萧乾一心与萧家共存亡,不愿被营救的执念。
那么……墨九不醒,他就没有坚持的理由。
两天里,他守在墨九的床边,寸步不离。
给她喂水、灌粥、擦汗,偶尔也对她说说话。
他知道是萧乾对她下了药,他能掌握好分量,墨九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但他却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闪失,也生怕自己一时的疏忽,会让昏迷不醒的她,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前前后后的张罗,他都不假人手。
两日两夜转眼过去……
长夜漫漫,沉睡的人们终将被黎明唤醒。
临安城里,鸡鸣狗吠,商铺一个个打开了门,卖早点的小贩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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