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有几个君王能容忍“没有虎符,我也照样能调动四十万兵马”的将军?
这是对皇权的威胁,几乎是所有君王都无法容忍的。凤栖了解战王,所以才只罚了他二十廷杖,以疼痛告诉他,以后说话经过大脑思考一下——耿直有时是个优点,但是身处高位,很多时候却更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但是听到凤栖这句话,挨打时未吭一声的凤天战,此时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跪在御书房里沉默不语。
凤栖淡淡到:“二皇兄心中不满?”
“不是。”凤天战摇头,迟疑了片刻,才道:“皇上有一句话说错了。”
说错了?
凤栖挑眉,倒是没见生气,“朕哪句话说错了?”
“皇上说,若是换做别的君王。”凤天战抬头,目光清淡,明明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战将,此时的眼神却如玉一般温润忠诚,“臣想说的是,皇上并不是别的君王。如果今日的凤苍天子另有其人,那么臣也并不一定有机会成为一军之将。”
凤栖闻言,眉心微锁,“所以呢?”
“所以,臣忠于皇上,皇上也同样不会猜忌臣。”凤天战声音清淡,却隐含一种坚定与执着,“只要臣自己能守住本心,那么臣坚信,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并不会给臣带来杀身之祸。”
凤栖笑了,声音却凉凉的,“二皇兄这是在拍朕的马屁?”
拍马屁?
凤天战摇头,“臣说的是真话。”
是真话,没办法更真了,只怕这凤苍上上下下,也找不出一个能比凤天战更诚实的人,但是凤栖对此却并不满意,他冷笑道:“二皇兄的意思朕听得明白,但是二皇兄自己是否也该明白,君臣之间的信任需要满足的条件?”
满足的条件?
凤天战在心里想了想,片刻后,道:“皇上心胸大度,如海纳百川,臣能守住忠心,守住本分,此生绝不背叛皇上,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够了。”凤栖打断他,语气淡冷,“朕的意思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
凤天战这一次真是被难住了,不由沉默了下来。
皇帝心胸宽阔,臣子忠心耿耿,这难道不是君臣相互信任的前提?
“二皇兄了解朕,朕也了解二皇兄,所以多余的话不必说。”凤栖翻开手上一本奏折,漫不经心地批阅,“朕只是想告诉二皇兄,你我君臣二人信任很容易,但是若要以后数十年的信任,却必须有一个前提——朕,或者二皇兄,两人皆在。”
什么意思?
凤天战懵了一瞬,在脑子里慢慢回味了这句话的意思,须臾,蹙眉抬头,“皇上年纪比臣小,至少还能再做四十年帝王而不至于老迈昏庸。或者,以后皇子即位早,无法容忍臣的存在,臣提前交出兵权便是——”
“然后告诉皇帝,就算没有兵权,你也依然能调动几十万大军?”凤栖凉凉接口。
凤天战一噎。
“假如等不到皇子即位,朕就突然暴毙,凤苍的江山临时换人了呢?”
凤天战皱眉,“皇上胡言乱语什么?才二十多岁的年纪,龙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暴毙?皇上这般说话的方式,还不是同样让人无法苟同?”
凤栖默然。
他发现,出去近一年,这位二皇兄的口才利索了不少。而且,胆子也大了很多,连他都敢教训了。
心头刚浮现这个想法,耳边就听到凤天战恭敬的请罪声,“臣言语不恭,冒犯皇上,请皇上治罪。”
“行了,还治你什么罪?”凤栖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太妃在府里等得也望眼欲穿了,拿着你的虎符,跪安吧。”
“是。”凤天战收起了虎符,便是也将四十万大军的兵权握在了掌心,“臣告退。”
起身退离之际,他听到皇上稍显淡漠的声音似提醒一般,“不管二皇兄心里怎么想,今日这一顿打最好能不白挨,以后说话的时候记得过过脑子。”
凤天战脚步一顿,垂眼微默,细细地感受了一下脊背上清晰的疼痛,须臾,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才终于退出了御书房。
虽然想不通皇上的话究竟是为什么,但即便是在某方便有些迟钝的凤天战,此时心里也隐隐有些感觉,皇上的话,似乎有一层深意。
当然他最终也没想出来,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凤栖的提醒他倒是记在了心上,以后说话的时候,会让自己尽量别那么直白。
班师回朝,上交兵权一事,至此算是宣告结束,战王心腹大将在得知皇帝并未收回兵权之后,心里对于皇上的敬仰直线上升。因为刚刚回朝,皇上下旨犒赏三军,军中自行热闹庆祝,还有回家团圆的,帝都连续半个月,皆沉浸在一片欢悦热闹的气氛之中。
而十月下旬,天下连续发生了三件事情,无法避免地又引起一阵轰动。
十月二十四凌晨,西风皇帝在自己的寝宫里,于睡梦中被人割去了头颅,以帝王史上前所未有过的惨烈方式驾崩,享年五十六。
天下哗然,西风满朝文武陷入一片恐慌。
三日之后,天下噩耗再起——曾经与战家并列凤苍三大门庭的靳家家主靳寒,明家家主明浩,同时被割了头颅,两人死亡的时间相差不过半个时辰,而因为靳寒遇害被发现得晚了一些,所以两个人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出,一夜之间震惊了天下所有的人。
西风皇帝,靳寒,明浩。
江湖上好事之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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