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经济和科技都不发达,兼之中国人信奉土葬,认为土壤集天地灵气,也有窖藏传统,在地下挖出什么东西并不稀奇。大规模地开发楼盘,更不可能滴水不漏。但挖到死人,毕竟是很忌讳的。
中国人讲风水,如果挖到古尸,那就平添很多不确定因素。因为古代对墓葬是很讲究的,挖断了古坟坏了风水,会引起置业者很大的顾忌。因此,开发商对其中的关窍是讳莫如深的。
要是被媒体一曝光一发酵,这烂摊子可就难以收拾。
心里正在犯嘀咕,手机响了,看看是个座机号码,接起来就听到金老板的声音:“你就是那个新招的监理,叫宋迟的?
我弱弱地说了声是,随即提醒自己硬气点。刚刚给自己打了半天气居然没作用,原以为手里有牌就是来谈判的,但听声音却像是要饭的。
“就是被女人甩了要跳楼的那个?”
“是被女人甩了,也是坠楼的那个,但不是被女人甩了跳楼。金总,别整这些没用的,就给个痛快话吧。”
“你在西南日报有个兄弟?这么跟你说吧,西南日报老板是我把子,你直接找他吧,保证明天的头版头条。”
“你什么意思啊?金总……”
“小朋友,我记得你。我好心好意把你从人才市场淘回来,给你口饭吃,你就这样报答我?人可不能想着一步登天那。你这样的愣头青我见得多了,咱们这行有的是钱赚,是人才是蠢材,发大财睡大街,那可都是人选的。左边阳关道右边独木桥,路是自己走的,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是什么意思?有钱人就是有一套,唬人唬得有声有色,活该你女儿得病。
黑蛮在一旁挺着急的,见我挂了电话,连忙问:“干保保,咋样了?”
我脸上半点表情也没,心里突然有点空空的,就坐在地上掏出根烟来,慢悠悠地点上。
我爸常说,我们祖上没积德,子孙后代容易遭报应,这辈子不要想什么飞黄腾达,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了。外面要是混不开,回来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一生。
大学里啥也没学到,好歹还交了个女友。毕业后屁名堂没混出来,女友倒还跟人跑了。哎,真心累。我歪头看了看黑蛮,倒有点羡慕他了,哎,人傻真是好啊,别人对你没期望,也不用跟自己较劲。
“蛮子,想村里的狗尾巴花没?还有村头的大榕树。”
黑蛮也坐下来,看着天:“想当然想了,出来都三年了,槐树河里的鲤鱼该长肥了,还有剪刀张家的女儿傻妞,我走的时候刚上小学,现在也不知道长成了没……”
靠,黑蛮这棒子!不过说起村里的妹子,我还真有些心有戚戚焉。高中之后就很少回老家了,城里的姑娘精得像鬼样,不好糊弄。感觉还是村里的靠谱。
“干保保,村头马家的妹子快十八了吧,当年人家向你自动献身……”
“滚!”马家妹子小我整整六岁,这玩笑可别开大了。我从裤兜里掏出三百块,“我教过你怎么买火车票吧,喏,去整两张硬座,明晚的。”这是决心要回家了。
黑蛮犹豫了两分钟,接过钱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我:“干保保,要不咱先去看看空先生?”
“恩,这个嘛……你想去看他?”
黑蛮坚定地点了点头。
空先生和我家是世交,不去告个别还真说不过去。
空先生和我年纪相仿,不同的是他没上过学,全是家族里几个有学问的长辈在教。空先生老家在鞍县县城,跟我老家黑牛屯只一河之隔,据说两家在雍正时期曾是世交,这份交情就一直延续到现在。空先生祖上姓靳,都是羽衣,曾经显赫一时,明崇祯年间曾做到过神乐观提点,正六品的官衔,就相当于皇帝祭天时在旁边念经开路的那位。
到了清朝,康熙皇帝修缮普陀寺,佛教兴盛起来,空先生族里也就退隐下来。我家却发达了,我家在康乾盛世是世袭的宫廷匠人。到了道光时期,我一位先祖做了造办处的锁匠,兼有职司。
这位先人思维很活络,当时内务府都是旗人的势力,贪腐横行,但他却能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旗人里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事经常发生,我这个先人也被迫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缺德事。
后来衣锦还乡。靳家法师送了他八字考语:伤天害理,祸及子孙。
因此,自我祖父以后家里再没做过老本行。顺便说一句,我家不仅制锁,而且开锁。
这两家在以前都算是世家,家底厚地方上也尊敬。不过到了现代嘛经济开放,就不提了。按照老头子的说法,叫做韬光养晦。能有口饭吃,讨得到老婆,把孩子养大就不错。
空先生住在月离小区,这里是安置失地农户的倒迁房,到处菜叶油污。东面是大梁山,就算是大晴天也照不到太阳,阴森森的。说是倒迁房,但这里住的都是外地打工户。当地农户暴富后嫌这里采光不好,都拿了补偿款买高新区楼盘了。
但空先生却说这里是什么“卧龙伏地”,能蓄运道。
我们一推门发现门是开着的,原来空先生正在做买卖。门缝里瞥见一个工地上烧饭婆打扮的农妇,抱着个小孩,正坐在空先生对面问阴阳。屋里挺局促的,那妇女看见我们来了有点防备,就不肯再说了。
空先生安慰她说:“但说无妨的,这两位也是局内人。”
那妇女拢了拢怀里的小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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