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陈富徐徐转身,低头作揖,不多言语,黑暗中,文若看不清陈富的神情,顿时心里一慌,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问你,这偌大府上为何连个下人都没有,人都到哪去了,我父亲大人现在何处?”
“哎!”陈富抬起头,哀声叹道:“看来大人说的没错,少爷你定会折回府中,知子莫若父,您终究还是回来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问你,我父亲到底在何处?”
“回少爷,老爷昨日已将府中上下扮成村民,秘密遣散了,老奴,唉!”陈富一改平日稳重城府,说话断断续续。
“你是说父亲连府兵也一并遣散?”
“还有老奴。”陈富无奈摇着头,低声探底道。油灯之下,陈富面色黯然说道:“少爷,你我主仆一场,相识十余年,老奴甚为荣幸,今日一别,恐成永别,日后天南海北,望少爷日后多多保重,若有危难之时,老奴家宅伫于长安城东永崇坊,少爷若不嫌弃,尽可来此处寻我。”
说罢,文若见陈富长揖于下,心中酸涩难以言表,这几日来发生的剧变让他有些恍惚,却也让他无所畏惧。文若上前将陈富扶起,默默点头道:“但愿如此,你我虽名为主仆,我却一直视你如师如父,既是父亲命令,自有他的深意,您老多多保重,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登门拜访。”
陈富已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已,握着文若双手,泣声摇头道:“老奴何德何能,蒙少爷如此错爱,唉!少爷,听老奴一句劝,不要再回这长史府,也不要让长史大人为难啊。”说罢,陈富头也不回,身影落寞离开了长史府。
文若愣在原地,揣摩刚才陈富所言,料他已知所有真相,猛地一拍脑门,瞪着双目,从二堂飞奔到父亲陈卿嗣的房去。
文若跑了几百米,见父亲房中烛火通明,咳声阵阵,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怪味,文若以为是屋中煎药气味,并未多想,小心敲着房门,心里已经有所觉悟。
“文若?”房中声音是陈卿嗣无疑,可这声音气短而弱,已是奄奄一息。
“父亲?父亲!您可否无恙?”文若忽然想起父亲病情,定是旧疾复发,卧床难起。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陈卿嗣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好似从枯井中传来的回响,紧接一阵痛彻肌体的咳喘,惊得文若哽咽连连。
文若一把将门推开,只见其父陈卿嗣卧在塌上,咳喘不止,烛火之下,他的脸如同榨干的果实一般皱褶萎缩,写满惊愕。文若赶忙上前,却不想冰冷双脚感到一阵温热,低头一看,血泊蔓延,正有一人瘫倒在血泊之中,此人正是文若的母亲-----杨氏。
“母亲!”文若痛不欲生长嘶一声,跪着爬进血泊,紧紧抱着杨氏尸体,几欲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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