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看热闹,小孩子不懂事嚷嚷着怎么不见新郎,怎么没有糖吃,这无疑又是在杨氏伤口上撒盐。她哭得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要昏死过去。好在小孩儿的家长们比较会看眼色,捂着自家熊孩子的嘴拖回了家。叶常顺叹了声,搂着妻子的肩进了屋。胡氏就坐在门口嗑瓜子,见状呸一声,阴阳怪气道:“咱们叶家头一个姑娘出嫁,竟是给人做妾,这要搁我家闺女,我直接按塘里溺死,省得丢人现眼。”
叶锦芬和叶锦芳被她拘着不许出来瞧热闹,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躲在门后探出头来偷偷看,闻言姐妹俩脖子就是一缩,赶紧进去了。
叶锦芝就这么入了陈家。
陈义没娶妻,家中无主母,她就得给陈母陈父以及小姑子陈容敬茶。前头两个还好,起码是长辈。但陈容,一下子从她的‘好姐妹’成为了主子!
没错,妾就是这样。
如果是陈义的妻,和小姑子好歹也是平辈。妾说得难听点,就是万物,比奴仆高贵不到哪儿去。
见她明明不乐意却仍旧咬着牙跪着给自己敬茶,陈容数日来的抑郁顿时一扫而空,喝个茶喝了许久,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叶锦芝暗暗咬牙,小贱人,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叶锦芝始终没太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以为就算是妾,只要陈义喜欢她,她依旧跟着沾光,是这个家将来的女主人。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过门第一天,陈义就借口要读书,根本就没跟她洞房。
忍了一天的气蹭的爆发。
叶锦芝猛然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怒道:“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主动上门下的定,求的我入你陈家门。”
陈义将要走到门口,闻言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才转身,“那你是否忘记,当初为什么要给我做妾,后来又是如何嫌弃我陈家门楣,想要逃婚自求婚配的?”
叶锦芝仿佛被当头一棒,脸色蹭的红了。
尽管是妾,但她今天也上了妆的,描眉画黛,胭脂晕染,唇色含朱,再加上十五岁身段姣好,模样也长开了,比平日里更多了些娇艳。着一身粉红色嫁衣,瞧着着实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若是从前,陈义大底早被她迷晕了。可现在,他只有漠然。
从前他是喜欢叶锦芝。
父亲未学会酿酒这门手艺之前,家里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农耕。而他是家中长子,要帮着下地砍柴挑水喂猪,没什么闲暇时间来和同龄的孩子玩耍。妹妹和叶锦芝关系好,他唯一接触得最多的女孩子,就是叶锦芝。自然而然的,就生了些许好感。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他又被送去了学堂,父母对他寄予了厚望,先生也说他颇有天资,他便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业上,更是不可能接触什么女色。叶锦芝偶尔会来他家,几乎成为他除了家里人以外接触的唯一一个同龄姑娘。叶锦芝长得漂亮,又会装,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陈大哥’,他听着便觉得舒坦。
妹妹常说,他读书读傻了,才会被个稍有点姿色的叶锦芝给迷惑。
从前他不爱听这话,觉得妹妹是出于偏见。而且女孩子都爱攀比,自然而然就会有嫉妒,所以他没将妹妹的话当回事。直到他亲眼见到叶锦芝追着李修元的马车跑--
多年美梦一朝破碎。
原来叶锦芝从前所有的好,都只是假象。
原来他竟是个傻子,让人骗了这么多年。
那段时间陈义颇有些受挫,他一个人关在家里想了许多。渐渐了悟,或许他不是真的喜欢叶锦芝,只是心里太过寂寞,刚好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让他心有慰藉,才会盲目的恋慕。
如今看着叶锦芝,他已能心如止水。
没将叶锦芝的丑事公布于众,是因为他一个堂堂男子,不屑用这种手段报复一个卑弱女子。叶锦芝纵然可恨,他自己何尝没有错?怪只怪他眼明心瞎,才有了这段姻缘。
当初是他求着父母去叶家下的定,不是叶锦芝求着嫁给他。所以,所有苦果他得承担一半。
他也不是刻意的冷落羞辱叶锦芝。
人既然接回来了,以后便是陈家的一份子,只要叶锦芝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安分守己,他还是会善待她。不与她圆房,一来他确实要将所有的精力用在读书上。二来,他还未娶妻,不能让叶锦芝先怀上孩子。
说完那番话,他心里那口气瞬间舒畅了,重新走了出去。
叶锦芝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颓然的跌坐在床上,怔怔落下泪来。她趴在被子上,呜咽声渐渐转至嚎啕大哭。
愤怒,伤心,悔恨,茫然,害怕,绝望…
陈义没退亲,她就一直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谁知,嫁过来后竟是这般局面。
陈义刚才的眼神她看见了,再无往日半分留恋温情,而是漠然和冷清。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其实陈义长得不错,再加上读书人天然就有一股子书卷气,清秀风雅,虽比不过叶鸿远和李修元那样风姿翩然,却也能算得上俊朗。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瞧不上他,如果她没有妄想攀附李家…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结果那般苦,叶锦芝尝到了其中滋味,只觉得未来渺茫,不见天光。
该怎么办?
她想到了爹娘,甚至想到了弟弟妹妹。想到了那些她从前一度埋怨不待见的…亲人。
可她是妾啊。
陈家原本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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