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归请了两人到屋子里坐,这院子看着不错,屋子却正经不大,单间带一个罩房,一进屋就能闻到淡淡的汤药味儿。
“你们把伺候我茶水的人给打晕了,就匀个人出来沏个茶水吧?”胡英归开着玩笑,好像并不在乎自己是个半盲。
沈雀欢看了门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甫占一眼,很识相的去沏了茶水,胡英归则是到柜子里摸了个小瓷瓶出来,走到甫占面前:“我帮你看看伤?”
甫占沉声:“不用”
“钉子上有毒”胡英归和沈雀欢异口同声的提醒他,这种久别重逢的默契使得二人嘴角又不约而同噙上一抹了然的笑。
看得甫占直往天灵盖上蹿火,他咬了咬牙,一把夺过解药瓶子,发现里面只有一粒丸药。
他几不可查的“哼”了一声,随即双肩内收,忽然催动内力,二十几个小银钉噼里啪啦打在他身后的门板上,然后一仰头,喝了解药。
胡英归又笑了笑,很是善意。
正常人瞧见他站在门口干笑,肯定会很识趣的离开,留了空间给两人叙旧,甫占却不想那么干,他拿了杯茶水在手上,拎过凳子坐到了门口。
胡英归露出一个淡然的笑,走回到沈雀欢身边问她:“他是来监视你的?”
看,这么明显!
“不是。”沈雀欢笑了:“他是我朋友,可能刚才被你给刺激到了,想给你添堵罢了。”
甫占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眉头却不听话的蹙成了川字。
“你一直在京都?”胡英归猝不及防的发问。
沈雀欢顿了一下,应道:“嗯,一直在。”
胡英归静默不动的望着面前的人,那双空洞的眼睛显得莫名幽深,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将这一年里所有的波诡云谲都深深的掩藏住,晦暗又沉痛。
“去年,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他很自然的谈到那件事,就像重逢之人问对方,“你过得好不好?”,沈雀欢有些意外,却还是将自己回京之后昼伏夜出的寻找焦城役残部的事说了。
胡英归微微的点头:“嗯,你很幸运。”
沈雀欢听了却不是滋味,她看了看胡英归,别人也许看不出他伤了眼睛,可沈雀欢却知道,如果他现在能够看得清明,肯定会用一种逼迫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从前任何时候,她连祖帅都骗得过去,唯独骗不了这个男人。
“你呢?”沈雀欢问胡英归,“渠延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调开了视线,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沈雀欢甚至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等了半天,他才像是回忆似的缓缓道:“三月初三,渠延大营江帅帐外值夜兵被刺,箭羽上有夜煞的标记,三月初四,左前锋将军石康和石康手下的三名副将,经过中岭时被夜煞军突袭,三十九人只剩了回营报信的一人。”
“石康?”沈雀欢大骇,江帅有两位前锋将,左将石康,右将胡英归,此二人一个擅长布阵,一个擅长破阵,是江帅亲手培养而出。“祖父……他……”他一定恨透了,伤透了。
胡英归拳头微攥,苦涩道:“这只是开始,三月初六,轻燕部……”
沈雀欢缓缓站了起来,她是轻燕部首将,而此刻她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轻燕部二十六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二十六?”沈雀欢面色大变,除了刘二英,轻燕部共有二十六名女兵,她着急起来:“你说清楚点。”
胡英归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女人,二十六个女人失踪了,两天之后,三月初八,在朗山一带找到了尸首,全部……”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尸首,说明已经死了,让胡英归难以启齿的后面半句,却令沈雀欢遍体生寒:“如何?全部怎么样了?她们怎么了?”
胡英归漠然半响,到底说出了那两个字:“奸`杀”
沈雀欢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目光骤然冷如寒霜。“是东境夜煞?”
“是!”胡英归没打算瞒她,在这个世上再没有谁能比她更应该知道真相。
“这些畜生,这些……”沈雀欢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呕心沥血似的,那可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明珠朝露一般,她想起那日看到王家三夫人领回来的那些女兵……
胡英归艰难的抿了抿唇角,虽然知道她现在心如死灰,却还是残忍的继续道:“三月初九……”
沈雀欢豁然抬头,还有?这还不算完?难道残忍远远不止这些?
胡英归像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又一次说道:“三月初九,三个穿着京都卫衣服的参将到渠延大营求援,说兵部送过来的军资遭到了一群黑衣黑面人的突袭,两千多人困在了长云坳,被夜煞军撩拨了数日的渠延大营,杀声震天,江帅……江帅毅然决定亲率亲卫兵五百人,羽驰骑兵一千人,伏虎部五百人,飞龙部五百人,白龙部五百人,共三千人赶往长云坳,我和宋奕奉命留营镇守,江帅离开后半个时辰,肖令则带伤回营,只说出了三个字‘有埋伏,便口吐黑血坠马而亡了。”
肖令则是岭北驿站的百夫长,曾经照顾过江帅的起居,是个亲信式的人物。
那之后的事和祁霖玉说的差不多,祖帅带着五部尖兵在长云坳中了石英灰暗算,全军覆没。沈雀欢好像看到了事件的一个轮廓,夜煞数次撩拨,无非是想引得祖帅亲自率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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