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离京了,王录从隆川大营带回来的那些黄巾兵,陆续出府置办物品准备带回营里去,防卫就相对于平时松懈了很多。沈雀欢和甫占的身手都不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王家外院。
甫占还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地图,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胡英归所住的偏东的厢房。这个时间外院客房都静寂无声,胡英归的院子相对比较偏僻,一个小兵卫哼着南境腔,在扫院子,一个中年仆妇忙忙碌碌的在晒被子,沈雀欢和甫占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各司其职,当那不成调的唱腔戛然而止时,中年仆妇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被沈雀欢一记手刀敲晕在地。
只是两人刚从对方那里看到“搞定”的眼神时,两支羽箭就穿破了窗户纸一前一后的朝甫占和沈雀欢的方向而来。
两人堪堪躲开,均是狼狈之态,而第三箭和第四箭接踵而至,这一次并不是针对两个人,而是齐齐朝着沈雀欢的方向而来,沈雀欢躲过了第一箭,却被第二箭刮伤了手臂,鲜血渗透衣服料子染红了一片。
甫占看在眼里,不觉心惊,胡英归虽然伤了眼睛,却能凭着两个微小的声音确定出他和沈雀欢所在的方位,根据两人的接招反应又迅速判断出了相对于较弱的一方,并且毫不留情的双箭齐发。这是敌强我弱时惯常的解决办法,先集中消除一方,从而使自己和对方势均力敌。
幸好沈雀欢深谙胡英归的套路,在躲过第一箭的时候就已经防备着第三箭和第四箭了。
甫占立刻闪身到了沈雀欢身边,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样?”一脸自责。沈雀欢胳膊肘顶了一下甫占,意思让他闭嘴。
甫占也收起了轻敌之心,放轻步子朝房门口潜去,沈雀欢张了张嘴,想提醒他一句,话到嘴边很不合时宜的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神色,好像放好了陷阱等待着小鸟入笼似的。
以沈雀欢对胡英归的了解,接下来可有甫占受的了。
果然,甫占的手刚贴上门板,门缝一线之中忽然刺出薄如蝉翼的利刃,甫占灵巧躲过,膝盖顺势要把门给顶开,这是练武之人常用的路子,没想到膝盖还没碰到门板,又一把匕首从里头刺了出来,要不是甫占躲得及时,他的一条腿此时已经废了,而且他躲的也是拖泥带水,膝盖外侧的皮肉已经被利刃削掉了一块。甫占怒火攻心,闪身直接破窗而入,只听“啊”的一声低呼,沈雀欢连忙跑过去瞧,就见甫占左肩以及半个后背,扎着密密麻麻的小钉子。
沈雀欢刚要发笑,刀锋已从她右侧刮风而至,沈雀欢下腰躲闪,“咚”的一声,她旁边的砖墙被削铁如泥的佩刀切豆腐似的切下了半块,沈雀欢从小和胡英归过招,知道自己硬碰硬讨不到好处,就借着地势的便利连滚带爬的躲到了院子里的水井后头。
以沈雀欢对胡英归的了解,他必定会先来解决自己,等甫占缓过劲儿来他只能是腹背受敌,所以沈雀欢还没在水井后头趴稳,胡英归就轻巧的从破损的窗户里头跳了出来,直直朝着沈雀欢的方向逼近。
沈雀欢扒着井沿,就见到了身长玉立、眉眼轮廓刀削斧裁一般挺括的胡英归,忽然间就热泪盈眶了。
可胡英归却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谁,沈雀欢只觉得头顶罩下一片刀影,夹裹着风声罩顶而来。沈雀欢大喝一声:“停。”
就像曾经无数次,或暗着偷袭,或明着比试,武功套路偷奸耍滑统统不成之后,求饶耍赖似的喊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霎那之间,胡英归脸色就变了,生生将刀锋拐了方向,因为急促的催动内力,嘴角立刻顺下一股红血。
沈雀欢连忙爬起来:“师兄……”
胡英归整个人僵住。目力能及之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把就钳住了来人的肩膀,沈雀欢“啊呀”一声:“疼疼疼疼疼”
胡英归眉间就是一松,“二浅?真的是二浅?”无论大伤小伤,喊疼必然喊够五声,也只喊五声的臭小子。
胡英归喜不自胜,一把就将沈雀欢拥在了怀里,男儿泪夺眶而下,“你活着,你果然还活着……”
在渠延大营,相熟的人都叫江浅为二浅,一则她总和刘二英混在一块儿,二浅、二英,叫起来朗朗上口,二则她总做一些让人觉得犯二的事,比如校场练兵最紧张的时候,从怀里掉出一个包子,而结结实实挨了十军棍,比如仿实战对决时,被江深俘虏后自告奋勇的去给自己人下泻药,结果被江帅吹起胡子追着打了好几圈。
沈雀欢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她觉得当男人真好,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生气了就发泄,委屈了就骂人,恨东境人就去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不喜欢京都就天高皇帝远的呆着,十几年都不回去一次。
最初只是有些鼻酸,可胡英归的胸膛太熟悉了,一年来所有的隐忍和委屈一股脑都袭进了脑子,她忽然就不想忍了,痛痛快快的无所顾忌的呜呜哭起来。
她一哭,胡英归身上反倒一僵,他有点不确定的把沈雀欢给隔开,又放低姿态眯缝着眼睛想要使劲看清楚她的样子。
沈雀欢对胡英归这副样子很陌生,连忙问他:“师兄,出什么事了?”
胡英归看不清她,干脆拿手摸着她的脸,沈雀欢明白了,他这是在确定是不是真的江浅,“你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吧?”沈雀欢有点气恼。
而站在两人身后五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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