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无人通廊下,殷家兄弟坦诚相谈,殷齐修其实也不知殷济恒会有怎样的打算,只是好像已有必胜的把握,并衷心劝告殷韶初道:“二哥,我知道你欣赏她,但她终究是顾家人,顾家人心最是难测,你得防着她才是,还真指望能与之和平相处成交心密友?纵使你为人坦荡从不算计人家,就怕人家是步步计谋,只等着把你这工部翻个天呢。”
殷韶初郁郁无言,俯首沉思着,他并不是不明白殷齐修的警示,只是从来留心此道的人,听着这些勾心斗角的,都觉得心沉不得自在,沉默了一会儿,又转念问起:“这些我都明白……不过齐修,你何时有了这般心思了?你往常从不会算计这些呀?”
听他这一问,殷齐修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了一些变化,一想这些机谋之语确实并非生于自己本心,那又从何而来?
包括方才对顾清宁的一番怀疑揣测,若放之以前,他就算会怀疑到顾清宁头上,也不会思虑得那么周密……
昨晚在家中歇息,就听人报之工部的事,只是浅闻一番未做深究,但这一夜,与枕边人稍作议论,自己的心思就变得如此之深?
他意识到,这些观点揣测全部来自于元心,是她在他耳边分析顾清宁种种,让他对顾家人常怀敌对之心,可是话说回来,她怎会如此了解顾清宁?
殷齐修心中疑窦丛生,不好在兄长面前表露,便只答道:“这有什么的?顾家人如今明里暗里与父亲作对,明显有算计我们殷家的意思,我只是多加提防而已。二哥你别忘了,我们家的酒楼被改成‘鬼楼’那背后就有顾家人的主意,父亲都差点气出好歹来,这还不明白吗?无论如何,父亲是不会再容忍他们这样放肆下去了!等着看吧!我非得把这一家子的真面目揭露于世!”
殷顾两家之势已渐成水火,注定不能共存,殷韶初心中已明了。
殷齐修猜测道:“二哥,最近这长生教来得实在古怪,对父亲的打击不小,没准还真与顾家有关……”
殷韶初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怎的会是他们在背后操纵?别人不知也就罢了,长生教的事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
殷齐修哽了一下,若有所思,愁绪上眼眸,之后与殷韶初相视,他沉沉问道:“二哥,你也认为……错在父亲?”
殷韶初俨然变了心绪,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似有痛心,“那时候你年纪尚小,大家都对你有意隐瞒,你或不明白……然而我和大哥却是亲历了那一场变故……长安城内人人自危阴霾密布,可比如今更为恐怖……但于我而言,最恐怖的却是,我知道那一切的根源为何……我看着那些原来时常来往府中的方士术士祭司,还有那些拥戴父亲的名士……都被父亲推出去做了替死鬼……那也是一个十月天,父亲监斩……处死那些被拔掉舌头打得不成人形的人,菜市口的行刑台上人头滚动,血流成河……”
那血腥骇人的场景似又浮现眼前,殷韶初声音都在打颤,闭上眼,一手扶额,深深呼吸,转眼看向殷齐修,二人眼中都有血丝,“所以,你说,该怎么论对错?这长安城内又到底有什么对错?”
殷齐修也渐渐回忆起,那些年月中,自家的富贵地位日盛,而他们父亲殷济恒却日渐消沉,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精神恍惚,空闲时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断地烧着东西,一缕一缕的黑烟从殷府正苑书房花窗的缝隙中飘出来,他有一次误会失火了,撞开门闯进去,只见一向光鲜讲究的父亲披衣趿鞋坐在火盆边,一边往烧得正旺的火中投着书信纸片册籍等物,一边抬头望着书斋里挂着的御赐匾额……
……
工部侍郎廷,刑部又换了一批查案人员来勘察案发现场,为配合调查,工部署员暂时不得进入廷内,连刘应须都不得不撤出大堂,在他的公房内着人整理防危密室的图稿文书,以交到郎中院,此后,他就与这桩大工事大功劳无干了。
得知殷齐修来此,他也不能拿刑部人撒气了,心中实在不顺,就对整理文书的手下骂骂咧咧的,他们整理完就连忙抱着东西出了他的公房。
毕竟是顶头上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心里有有愤懑,怨顾清宁抢了他们大人的功劳还害得他们遭殃,去往郎中院的路上都在嘀咕着。
这些抱怨顾清宁的话,正好被一人听见,有心留意于此的人便知了工部高层之间的矛盾。
卢远思借公务之便,在侍郎廷自由穿行,趁人不注意,出了侍郎廷,去了郎中院。
括侍郎廷于她而言都是熟悉的,因为她来过这里,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来过,所以在卢家覆灭之后,她能够溜进来找顾清宁……
曾几何时,这侍郎廷中的主人,还是她的兄长……
此时,眼观这里里外外,谁还记得那主位曾姓卢?
她凭记忆,拣偏僻小路绕到郎中院后门,在廊道下以石柱雕窗为掩,远远地看着郎中院正堂上,顾清宁端坐在主位上,神色肃穆地对着堂下一群属员,认真地宣说着什么,身着男子官服而中气十足,凛凛气势压过满堂男儿……
她感觉自己心里对顾清宁不止有恨意,还多了嫉妒。
她一直望着顾清宁,入神许久,突然感觉到一道敏锐的目光从对面投过来,她下意识地闪躲,转到石柱之后,迅速地消失了。
郎中院内,顾清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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