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是谁?”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终于醒来,听见何珞珂突然向他问了这么一句。
他一时不知人世几许,只是耳边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痛楚仍清晰。
何珞珂双肘撑在榻沿上,托着下巴,期待地看着他,不是为他的苏醒高兴,而是充满迫不及待的好奇,一双笑眼灵动,追问道:“弦歌是哪家的姑娘啊?让你这么惦记?昏迷时都一直喊这个名字?是哪家的大美人?跟我说说啊?”
他虚弱无力,感觉身体还是有些麻木,口干舌燥,无心多想,无心多看,心上放那一个人就让此时的他难以承受了,转身侧躺,像小孩一样蜷着身子,目光涣散而落寞:“她……她是江月楼江家的小姐……是我的家人……”
她眼中的精芒机灵多变,怀疑地打量他的神情:“只是家人?我才不信!我敢打赌你一定很喜欢她……是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哦,对了,我听说过,这江家小姐可是长安城内第一大美人,就算毁容了都有多少男子对她痴心不改,难怪你对她这么着迷……”
她自顾自嘀咕着,显得有些莫名的絮叨,明明不是爱扯闲篇的性子,这会儿却逮到这个话题说个不停,非揪着这不放似的,又好像是在用笨拙的方法试探着什么……
顾清桓环顾一周这陌生的屋子,嗅到床头的药香,枕边还放了一个别致的香囊,散发出特别的味道,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这气味让他听着她的聒噪都不觉得烦,躺正了,闭眼,接了她的话茬:“她很好,她很美,可她终将成为别人的妻……”
何珞珂的碎碎念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了,他合着眼帘故而没能看到,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星芒都陨落殆尽,一闪而过的失望,是因为,她试出了自己既知的答案。
一转眼,又是大大咧咧一脸豪气的模样,竟重重地捶了下他的肩,撂下话:“诶呦!不是还没成亲嘛?你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再试试嘛?躺在这哀叹像话吗?这样,只要你答应我不再追究我给你喝梨酒的事,我就去帮你抢亲怎么样?江家小姐大婚之日,我让你顾大人抱得美人归啊!”
顾清桓被她吓到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抢亲?”
而她满是理所当然英勇无畏,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拍着榻沿,太过用力还把自己拍疼了,强硬道:“是啊!就抢亲!看上人家就去抢,才不让给别人呢!就是这么有脾气!你也拿出点男子汉气概出来啊!”
“那要是,我抢了,她都不肯跟我走呢?”
她答:“那就把她忘掉,忘得干干净净的!”
看她说着这些,顾清桓笑了。
喜欢了,就不放过,看中了,就去抢,伤心了,就统统忘掉。
若世间的事真能如此简单纯粹就好了。
他自嘲地笑着,甚至笑出了声来,后来愈发止不住,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的癫狂……
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一次了。
他玩笑自娱,边笑边念着:“好,好,抢,抢,就去抢一回亲……”
她看他笑得莫名其妙,沉默地看着他,愈渐不想言语了。
顾清桓笑过之后,使力撑起半边身子想靠坐起来,她小心地扶了一把,尔后收回手,继续坐在榻边,低头绞着手,皱着眉头,不知何所思忆。
他问:“我昏迷了多久?”
她回:“三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他问:“这是哪里?”
她回:“我家……将军府,客房。”
他问:“为什么不直接送我回顾府?”
她回:“我不知道顾府在哪儿。”
他停了下,看看她这忽然变得木讷的模样,觉得有趣,道:“哦,等你父亲骠骑大将军带着你和你哥哥登门赔罪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顾府在哪了。”
她终于一下抬起头来,咬唇瞪着他,刚要发脾气,就见他看着自己噗嗤笑了出来。
他安抚道:“跟你说笑的。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又不是故意给我喝毒……不,梨酒的,我不会为难你,你也不需介怀。何大小姐在我面前低头卖乖,在下真是难以消受。”
何珞珂看着他这般虚弱又疏朗的模样,也笑了起来,抿着唇,就是不怎么说话了。
顾清桓道:“我现在感觉好些了,还劳烦何小姐派马车送我回府去,我还得去赶朝呢。”
何珞珂听他此言,即刻摇头否决:“不,你现在还不能走!你伤得太重了……”
他摆手,宽慰道:“不重,没什么的,就只是过敏,喝了药就好了,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打断道:“不是!你别想骗我了!我嫂嫂给你诊过了,说你是新伤压旧伤的,中过毒,受过严重风寒,最近还受过大伤……我都看到你手腕上的伤了,还骗我……”
见她变得尤为紧张起来,他又故作轻松,左手下意识地缩进袖子中,道:“你嫂嫂是神医啊?诊得这么仔细?”
“是啊,嫂嫂医术很高明。”她抬眼看着他,极力掩藏中,目光里还是流露出丝丝心疼哀伤:“嫂嫂说,你的身体若再不加以小心调理,就完了……恐怕……熬不过几个年头……”
他沉默了,其实他之前就听御医说与这相似的一番话,只不过那时还没有这么严峻,今夜听她说出来,方觉垂危临近,不容忽视。
何珞珂见他神色黯淡下来,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安慰他道:“不过你不用怕,好在你遇上我嫂嫂这个神医了,她给你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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