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咿呀。
车厢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车轱辘滚动的声响被掩盖在窗外零零散散的雨声之中,就好像在烟雨笼罩的湖面上泛舟一般,静谧而轻柔,不由自主地就缓缓闭上眼睛,在暖意浓浓的天鹅绒之上沉沉地进入梦乡。
“赫洛先生。”
特伦托的声音微微扬了起来,呼唤了一声,总觉得霍登那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睛似乎已经完全合拢起来。
前半段一直在吃零食,后半段一直在低垂眼睑,怎么看都好像是“外出郊游然后酒饱饭足就准备午睡”的高中生。
没有礼貌。
但对于霍登的行为,特伦托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多波动,即使是扬声呼唤,也丝毫感受不到尴尬或者愤怒,仅仅只是温柔地唤醒对方一般,从表情到语气,展现出了完美礼仪,足以与布鲁斯特相媲美。
霍登的眼皮微微抬了抬,慵懒的目光依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朝着布鲁特斯望过去,展露一个笑容,似乎正在用眼神和笑容说,“你的马车的确舒服”,这让布鲁特斯轻轻颌首,坦然地接受了赞扬。
而特伦托依旧保持耐心,并没有拉下脸来。
霍登可以确定,特伦托应该是准备利用自己这个鸡毛令箭,并没有对霍登的破案能力报以太多希望——
霍登怎么可能在倾听案情叙述的时候真正睡着呢?表面上低垂眼睑,但其实注意力始终保持集中,特伦托的话语一字不漏,一边沉浸思考,一边顺带测试一下特伦托的反应。细节总是能够捕捉到诸多信息。
不过,特伦托把霍登当作鸡毛令箭,霍登并不介意,因为他也把特伦托当作切入南方奥逊公司的跳板。
利用与反利用,他们都心怀鬼胎,所以也就算扯平了。
“赫洛先生,我们就要抵达目的地了。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浏览什么证据,亦或者是交叉问询什么证人?”
特伦托还是尽职尽责地询问到,就好像自己真的是邀请霍登前来协助破案的。
演戏必须演全套,关于这一点,霍登再熟悉不过了。
“那位目击证人和犯罪嫌疑人。”为了探查南方奥逊公司的内部情况,霍登也必须以破案作为突破口。
这是中规中矩的要求,并不算意外,特伦托早就已经有所预料,出发之前,他就以霍登的名义邀请两位证人重新前来治安队内了——
从这个细节来看,霍登还是有些能力的,但传闻到底多么厉害,特伦托就保留态度了。
“没有问题。”特伦托对着霍登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既然霍登没有再更进一步提出要求,他也就乐得清闲,此时大脑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到底应该从哪里入手?又应该如何寻求突破口?
其实,整个状况的异常是客观存在的,不仅是霍登,特伦托和伊萨也应该都察觉了出来,即使说不上漏洞百出,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巧合太多了。
暂时撇开那些琐碎的细小的漏洞不说,最直接的矛盾冲突就在于:
如果阿尔伯是凶手,那么他根本就不需要前往第三辖区报案,因为第十二辖区直接就以酒醉案结案了。
当然,可以理解为,阿尔伯预料到了妻子谋杀案必然被发现,他需要不在场证明,所以自己揭发自己,利用酒醉案来为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据;但问题就在于,后续的调查并没有能够为阿尔伯解决困境,反而是把阿尔伯自己陷进去了。
结果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另外一名目击证人。
整个事件都透露出太多巧合、太多意外、太多矛盾,经不起推敲。
不过,岩渊的侦查手段还是存在诸多局限,无法证明阿尔伯的清白,却也无法证实阿尔伯的罪名;就连那些“巧合”,也没有能够寻找到有效证据直接推翻。同样的状况,即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没有直接证据的辅佐,只能依赖证人的证词,那么案件也同样无法翻盘。
更何况是在岩渊呢?
这也意味着,即使特伦托的直觉依旧对案件存疑,但缺少证据的支持,他也束手无策,无法寻找真相,也无法惩罚凶手。利用霍登这个鸡毛令箭,其实就是在争取新的调查机会。
简简单单地阐述来龙去脉过后,车厢之内就安静了下来,特伦托、伊萨和霍登三个人都若有所思,只是三个人的想法应该都各不相同;还好,静谧的凝重没有持续太久,他们就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第八辖区治安队的建筑是一座古老教堂,别具特色;而第三辖区治安队的建筑则是一座歌剧院式建筑,古朴大气的石青色外墙镶嵌着浅金、暗红、藏蓝等色彩,低调地透露出华丽,仅仅是门口那八个两人环抱的垂直石柱就能够看出沉淀内敛的气势。
与其说是治安队,不如说是真正的歌剧院,偶尔经过,也不由多看两眼。
特伦托在前,一行人零零散散地跟在后面,走进治安队。
间或擦肩而过的治安员们或多或少都会投来视线,甚至不少人都停下脚步,主动与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打招呼。
看来,不仅仅是特伦托与他们相识。可以想象,在第三辖区治安队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这片辖区里的居民构成以及重要人物。
“每年,我们社区都会安排一位绅士举办晚宴,邀请辖区内的所有治安员出席,期待着能够友好相处。这样的社交场合,也是我们必须出席的。”布鲁特斯在霍登耳边低低地解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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