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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师!您老还是这样硬朗。第一次来您家,耕读门第,真是名不虚传!”王文贵仔细端详着门楣上“耕读第”三个依稀可辨的大字。
“你是高三一班的王文贵,当年考了肃南师专数学科的。面相变了,声音没变。我是听声音听出来的,怎么年轻轻的头发全白了?快给老师说说这些年来情况。”韩老师拉住王文贵的手,像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
王文贵轻轻抚摸着老师发热的双手,“起先在几个小学干了几年,”
韩维周马上截过话头,“不对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肃南师专应该是培养中学教师的呀!”
王文贵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那年暑假肚子饿得慌,挖了队上的一筐洋芋,背了个‘道德败坏’的处分,由中学教师改任小学教师。”
“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吃了几个洋芋虽与道德不合,也是事出有因嘛!”
“‘上初中不出大队,上高中不出公社’时,调任故里中学。韩老师,说起来学生工作将近二十年了,放开手脚干,也就是恢复高考制度以来这两年。”
“韩老师,王老师现在是故里中学校长。”和王文贵同行的牛岁旺一旁介绍说。牛岁旺英语短训班结业后,回到急缺英语教师的故里中学。
“韩老师,他是我给您带来的徒弟,登门拜师来了。他叫牛岁旺,故里中学的英语教师。”王文贵介绍说。
“上中学时不爱学英语,给英语老师提意见,英语课走了过场。上了短训班,又从abc学起,一年时间太短了!韩老师莫嫌我这个弟子!”牛岁旺说。
“哪能啊?我学了几年英语,但在农村坐了十年,十年荒一个秀才呢,何况语言这东西离开语言环境忘得更快。你年轻来得及,一年时间也不短。打个基础,边教边学,‘师傅领进门,修行在本人’嘛!”韩维周越说谈兴越浓。
宋淑珍听说来了老伴的学生,高兴得不亦乐乎,顾不上脱下护裙,一阵风似地跑出院门, “快进屋,快进屋!哎,老韩,哪有这样做主人的?光顾自个儿说话,客人立在门外,难道隔门打发不成?”她张罗着客人进屋,桌上的残汤剩羮早已收拾干净,换上了茶水。
大家围着餐桌坐定,王文贵取出从家乡带来的烧鸡、大饼,“多年不见了,给老师和师娘带了本地特产大饼烧鸡。陕西天气热,我们在路上已经两天了,烧鸡不能再放了,你们别客气,都尝尝吧!”
韩维周也不客气,撕下两条鸡腿给王文贵和岁旺,两人都说自己地方的特产常吃,让给宋淑珍和孩子。
韩老师想起了年轻时的事:“家父每次回家都要带些烧鸡大饼,说:‘你看,这是静宁的特产大饼烧鸡,走长路时带上它几天都不发霉的。那里的人太苦焦了,饮食文化也打上自己独特的标记。大饼烧鸡已经是‘豪华’版的饮食,真正‘普通’版的是洋芋炒面。”
“他老人家对静宁人的生存现状真是太了解了,他就是为了静宁人过上好日子,在共和国成立前夜遇难的。我们一定会记住他的话,改变自己的落后与贫穷。”王文贵也受到感染,片刻停顿,“老师、师娘,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饿倒没挨,守着关中平原不愁没吃的,苦受的不少。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多亏淑珍,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靠她那个秘方换来的,苦了淑珍啊!”韩老师易动感情,眼角露出晶莹的泪珠。
“王老师他们大老远来,这是天大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啥?王老师,我给你俩拾掇吃喝去。”淑珍说着离开自己的座位。
王文贵拦住宋淑珍,“师娘不要客气,我俩下车迟,怕赶不上你家的饭,在车站已经吃过了。”
宋淑珍落坐,不再客气, “我还是五七年吃过老韩带回的烧鸡,一晃二十年了!静宁烧鸡名不虚传,口感好,味道正,吃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只要师娘喜欢,日后有的是,只怕你吃腻了呢!”王文贵笑着说。
淑珍觉得话里有话,笑着问:“烧鸡还能吃腻?”
王文贵带着几分神秘地说,“师娘,我是来请老师出山的!只要老师答应,还怕没烧鸡吃?”
韩维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请我出山?!”
“是的,恢复高考制度以来,静宁县的教育事业发展很快,老百姓供给孩子上学的劲头很足,老师教学的积极性也很高。但是,教师短缺厉害,尤其是英语教师!”王文贵说。
“我还能教英语?”
“您是西北大学的高材生,怎么教不了英语?”王文贵大惑不解地问。
“我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属敌我矛盾,受管制的!”韩维周好像在梦中一般,二十多年了,一说教外语就和里通外国联系起来。中苏关系紧张时,几句简单的“俄语战场对敌喊话”没人会教,韩维周学的第二外语是俄语,他觉着大敌当前,匹夫有责,自告奋勇地要求教俄语,被当场批斗了一通:你哪里是教战场对敌喊话,教几句泄露国家机密的话又有谁听得懂!
“来这里前,我把自己的想法已经向县委组织部长兼摘帽办公室主任戴乐天同志谈过了。他说,几次运动中被错误处理的人较多,平反的工作量很大,解决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您的问题定性不准,事实不清,纠正是迟早的事。”
韩老师像受了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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