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刚说过了,怎么像个小孩似的,哭哭啼啼,也不怕小牛老师笑话。”一旁的宋淑珍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轻声责怪着丈夫,也悄悄抹了把眼泪。
牛岁旺老半天有了说话的机会,“不怪,不怪,韩奶奶,让韩老师哭出来也好,哭是一种解脱,一种释放!”
“叫姨吧。咱不能那样论辈分。”宋淑珍说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韩老师没有马上擦去眼泪,他是想让幸福的泪珠在脸上多停留一会。“淑珍,你有所不知,我那里是哭,我是在笑!你知道,我盼望这一天都盼得没信心了!”
“我有个请求呢,韩老师,不知您肯不肯给学生这个面子?”王文贵出发前满怀信心地要把韩老师请到故里中学,到了老师身边,几次话到嘴边却没有说清,这下不能再打哑谜了,“我是想请您到我们故里中学任教呢!今年高考即将进入冲刺阶段,想请您来个临阵磨刀。您原是撷秀中学的,现在请您到故里乡下有点委屈你,想去撷秀的话等正式平反以后,我欢送您。”
韩维周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他被自己的学生说急了,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文贵,你咋能说这话呢?我能放弃关中平原去静宁,就能放弃静宁城去故里。有你这样礼贤下士的校长,就是西安我也不去,这把老骨头扔也要扔到故里!”
春风扑面,一望无际的麦田绿的发黑,金灿灿的油菜花被春风吹得探起头来,让目不暇接的人们感受到浓浓春意。远处的秦岭脚下,一树树粉红色的桃花、含苞欲放的杏花,让沉闷了一个冬天的眼睛豁然开朗。王文贵和牛岁旺起了个大早,向韩老师家走来。两人来到“耕读第”门前,不约而同,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昨晚坐过的那间久经考验的主房已被掀翻在地,椽檩、门窗分门别类堆放在一起,瓦片码成一大摞。王文贵大声问:“韩老师,这是咋回事?”
老两口闻声迎出耕读第,韩老师解释说,“你们昨晚来前,我俩正商量盖新房的事。你俩走后,我就和淑珍喊了几个乡亲帮忙拆了主房。淑珍让我跟你们走,剩下的事交给她!”
“那可不行,师母咋能干立柱上梁的事?韩老师,也不在一两天,咱一起盖好房子再到校不迟!”
“别小看了她,她泥活地里活锅上活针线活样样难不住。不怕你笑话,我昨晚上就想走,梦中教了两节课呢!”
“我思想着这座财东家的老房子有什么宝贝呢,一个晚上就拆出个旧本本!”宋淑珍天生一副乐天派性格,说话爱开个玩笑。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公公把自个儿的家产都支援了革命事业,能有什么宝贝呢?
“这个本本说不定还真是个宝贝呢!”韩老师拿出一个年久发黄的宣纸本子,“看样子是我爸的笔记本,塞在椽缝里,上面有些人名。我爸生前在静宁搞地下工作,你们看看说不定有认识的人呢!”
还真从他的话上来了,王文贵翻到最后一页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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