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许庆蓉发言以后,干瘪老头道:“这位女同志是卫生局局长,你说瘟病只能活几个小时,你骗鬼啊,硬是欺我们农村人不懂科学。瘟病这么容易就死了,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为什么还要专门修隔离点?”
杜军道:“老林,你等局长讲。”
随后由区公安局包局长宣传《刑法》《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等法律法规。
再由西城区副区长讲了硬化机耕道以及林安村子女入学难的问题。
三人讲完,就轮到村民发言。
第一个发言的就是在林安村很有威信的干瘪老头,他颇有大将风度,咳嗽数声,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就问政府三条,第一条是卫生局那位女局长讲的,我有个疑问,你说起‘非典’没得好凶,既然没得好凶,那为什么全国到处都在死人?没得好凶,为什么不把你们那个隔离点设在城里头?当真是城里头的人命比我们农村要金贵?他们的就是命,我们就不是命?我现在七十岁,党的政策好,我还想多活几年。”
在干瘪老头说话时,侯卫东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何敏文写道:“林有德,多年的老支部书记。”
针锋相对地回答了许庆蓉的话,林有德瞪着眼,伸出双手,把目标对准了区局包局长,道:“包局长,当了官硬是不得了,有本事现在就把我铐起带走。我不是支部书记了,但还是老党员,党员还怕坐牢?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保卫林安村。”
包局长以前在杜镇当过派出所所长,与林有德关系还不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林有德又道:“这么多年,林安村每家每户都集了钱,要硬化机耕道。要修通机耕道得修一座小桥。我们年年打报告,希望政府补贴点钱。你们从来不理睬,现在觉睡醒了,想给我们修路了。林安村有骨气,不是一条狗!”
一席话,挑起了火药味,随后几位代表轮番发言,有的谈到林安村入学难的问题,还有征地迁拆方面存在的不公平,还有村务公开方面的事,甚至几年前开展的“二十年不变”的土地承包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也被提了出来。
侯卫东看了看时间,看了杜军一眼。杜军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吹了吹话筒,道:“大家还有没有新的问题,如果没有新问题,请侯市长讲话。”
做群众工作很难,侯卫东深解其中之味,他根本没有指望自己一席话能解开如此复杂的疙瘩,作为防非办主任,他必须要讲。
“我讲四点,一是为什么要设立‘非典’隔离观察点,设立以后粪便废水、医疗废物以及医疗垃圾如何处理……”
在预案中,对于隔离观察点的粪便废水、医疗废物以及医疗垃圾都有专门交代,沙州市政府还专门下发了《关于加强非典医疗污水和医疗垃圾处理监管工作的意见》。侯卫东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得甚为详细,一一道来,清清楚楚。
“二是设立‘非典’隔离观察点的法律依据……”
“三是林安村历来都是先进村,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同心协力共抗‘非典’……”
“四是大家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全村的利益,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不能采取违法的行为……”
等到侯卫东讲完,村民们沉默了几分钟。在与侯卫东见面之前,村民们还抱有幻想,认为小官肯定不能主持正义,大官往往会主持公道,大官是被小官们蒙蔽了。副市长侯卫东算得上沙州大官,可是说出来的话与镇里的官员无异,这让他们格外失望。
林有德感受到另外几位同伴的目光,在内心深处产生深深的愤怒,这个愤怒有的是来自林安隔离,有的是来自对现实社会的不满。强烈的愤怒,让他忘记了对大领导与生俱来的畏惧,他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侯市长,你这么大的领导,讲话当放屁,我们林安村村民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为人民办事的领导?是不是想把我们全村人都整死绝?”
主持会议的杜军连忙将话岔开,问其他几位村民:“你们几位还有什么不同意见?”
其他村民也谈不出什么新意,一位村民激动地挥着手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能把得了瘟病的人送到煤炭疗养院,明天不拉走,我们就要挖公路。”
另一位村民道:“自前一个星期以来,我们到镇里和区里反映了十来次,你们总要给个解决办法。每次来反映问题,都是这样说,你们是在骗我们土农民,把我们当成叫花子?”
在一片争吵声中,主持会议的杜军用眼光寻找何敏文。虽然侯卫东是副市长,但是在西城区这一亩三分地里,何敏文才是真正的老大。何敏文与这些村民接触过,他早就猜到了如此结果,他瞧了瞧侯卫东的脸色,向杜军微微点头示意。
杜军马上宣布:“座谈会到此结束,请各位老乡要理解政府,支持防非工作。”
林有德在离开会议室时,道:“我们理解政府,谁来理解村民的命?”又一位村民转身骂道:“贪官,全部都是贪官,生娃儿没pì_yǎn!”
何敏文走到侯卫东身边,道:“侯市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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