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干仿佛看傻子般地望着耶律大石,嗤笑道:
“绕道?从哪里绕?就算他们真能绕到燕京城下,又有什么用?”
三日前,刘舜仁向徐泽建议大军从南线渡河吸引辽军大队人马,再以精锐取良乡,潜渡桑干河,最后偷取燕京城的战术,是有一定的操作性的。
但耶律大石迷迷糊糊中口不择言,将这个战术反过来,北线对峙,南线偷城,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其实,同军无论是从南线连渡三条河,再出现在东线偷取燕京,还是以水军从海上运人直接登陆,理论上讲都是可行的。
但要想做到悄无声息偷下燕京城,却是万万做不到。
要是派的人多了,根本不可能隐藏行踪,很早就会被各县驻军发现,并及时传回警报,守在河边的辽军撤回燕京再从容应对就是。
若是派的人少了,就算能一路悄无声息地绕过武清县,也会在漷阴县附近就被阻截。
哪怕他们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燕京城下,也没什么用,辽军之前的布置也会让这种战术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燕京城中虽然只留了两千人马守城,但八面城门已经封了六面,只留了西面两个城门,守军应对危局的压力实际上并不大。
若遇到紧急情况,城中甚至不用派出信使,只需要关闭城门燃起烽火就行。
两地相隔仅四十里,只需要在中间接力一次烽火,玉河县这边的大军就能看到信号,并马上赶回去杀敌。
耶律大石也迅即反应过来,明白是自己魔怔了,但其人却不想再萧干面前显现自己的愚蠢。
“徐泽诡计多端,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应该的。”
萧干早就看出了耶律大石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但这一仗还需要对方通力配合,也就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这是自然,我这就派人回去,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陛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萧干嘴上安慰着耶律大石“放心”,但他自己都不放心。
其人打老了仗,自然明白打胜仗的前提是要知己知彼。
辽军人数虽多,但包括他自己手中的部族军在内,基本上都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
靠这些人攻坚是没办法的,也就能凭借血勇冲击敌军正混乱的半渡军队,但敌人真是要在这里渡河么?
同军的行动太蹊跷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徐泽的真实动机。
若是同舟社能将他们水军那种可以“喷火操雷”的大船开到桑干河上游,那在哪里渡河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凭着这些临时捆扎的木筏和小船,就想在本方数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把数万大军送过河,开什么玩笑?
吃不准敌人的战术意图,萧干回到自己营中后,又派出去整整十波斥候监控同军动向,生怕敌人连夜利用本方的防御间隙偷渡桑干河。
当晚无话,敌军并没有偷偷过河。
次日大早,心忧战事,萧干和耶律大石又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敌军预定渡河地点。
对面的同军仍在重复昨日的工作,让人稍稍有些意外的就是敌军的工匠很专业,各项准备工程的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推进着。
“不能再犹豫了!”
耶律大石昨晚显然没睡好,双眼中全是血丝,其人焦急异常,见面就向萧干建议道:
“枢密使,敌军恐怕真要在这里渡河,民军大营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我建议他们暂时停止立营,赶紧来这里设置拒马、鹿角,阻止敌军靠岸。”
萧干被耶律大石的再次发神经搞得非常烦躁。
当务之急是打败同军,尽快将侵略者赶出大辽,而不是阻止他们渡河。
桑干河这么长,你在这里设障不让他们渡河,他们就不会稍微挪挪位置?
“大石!你醒醒吧!”
萧干双手抓住耶律大石的肩膀,狠狠地摇了两下,又盯着其人的眼睛,厉声吼道:
“有陛下在,有我在,有你在,有这么多的军队在,辽国亡不了!同舟社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人,只要是人,在这里,我们就有希望打败他们!但是,你不能还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耶律大石双眼赤红,胡须也烂蓬蓬的,完全看不出其人以前贵气逼人的风采,熟识的人都能看出耶律大石的状态极不正常。
萧干以前跟耶律大石并不是太熟,可这段时间接触却不少,自然也能看出其人的异常。
他并不知道耶律大石的秘密,却大略能猜到其人痛苦的根源。
毕竟,大辽虽然是所有人的大辽,但在每个人的心目中,大辽的重要程度并不一样。
萧干有自己的骄傲,绝不会做亡国奴。
所以,其人被金人打败并俘虏了,也要逃回来继续抗金。
即便是死,他也不愿意屈服于金国和南朝任何一方。
大辽不亡,他便是辽国北枢密使萧干;大辽亡了,他还是奚人回离保。
大辽只是萧干暂时的避风港,其人完全可以不依靠大辽而存在。
耶律大石却不行,他不仅是契丹人,还是太祖苗裔。
尽管耶律阿保机的血脉在他身上已经非常稀薄了,但萧干很清楚,这个骄傲的远房宗亲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先祖的荣光。
耶律大石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大辽,大辽要是亡了,其人活着还不如死去。
萧干的猜测虽不准确,但也基本接近了事实。
耶律大石这段时间一直遭受多重精神折磨,连日的煎熬让他无法安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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