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首。”
徐泽已经处理完了公文,正在院中活动身体,见裴宣赶来,边活动边问。
“相州巡捕司的发展情况怎样?”
“不太好,属下失察,招募的人手中有四成左右与安阳韩氏有关系。”
同舟社同时接管河北两路上百个县,对各地社会组织的改造不可能一步到位。
负有领导之责的总部各曹只能加强把关、培训和指导,根本不可能深入逐个州县进行底层机构调整,无论是时间还是人才储备上也不允许这么做。
为了保持当地社会稳定和工作连续性,法曹先集中各州县负责人组织培训,然后直接在原衙役队伍的基上组建巡捕司。
新旧政权交替,多是遵循这种操作,即便后世解放战争也是如此。
没办法,深入一线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巡捕司这类组织的人手必然要以当地人为主,就算把所有衙役全部解聘了再重新招募,这些人中的大部分还是能回来。
所以,这事不能怨裴宣,徐泽也不会怪他。
“这些人表现如何,有没有违法乱纪、欺上瞒下的行为?”
“欺上肯定有,瞒下目前还没发现,违法之事,属下正在关注。”
裴宣很清楚,不仅是宗族势力强大的相州有这些问题,其余州县照样有,就连同舟社势力稳固的京东地区都有,只不过是有的地方显眼一些,有的不那么显眼而已。
社会进程就是这样,慢不得更急不来,要按规律办事(社首的原话)。
“嗯,找个机会,把相州这几年的刑案卷宗调阅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裴宣在同舟社锻炼了几年,尤其是主管法曹之后,经历的事多了,早不似当年那般“单纯”,不会再简单的只从“法”本身考虑问题了。
“社首是想处理安阳韩氏?”
“不!只针对刑案和巡捕司队伍本身,不要针对安阳韩氏,一个宗族而已,只要他们不造反,就不值得同舟社针对。”
裴宣原以为社首会因为相州的问题而震怒,要逼反韩氏大开杀戒,劝谏的话都想好了,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还是赶不上社首的高度,乃施礼告退。
“属下明白了。”
实际上,徐泽的关注点确实不在安阳韩氏本身。
治天下也好,打天下也罢,不能一味野蛮刑杀。
如相州的问题,安阳韩氏扎根相州三百年,又有软弱赵宋的利益出让,有今日之盛再正常不过。
仅从宗族血脉上分析,掌握优势社会资源的韩氏连续三百年开枝散叶,再加上联姻、家生子等,其扩张的结果绝对会超越很多人的认知。
某种意义上讲,安阳韩氏即是相州,相州就是安阳韩氏。
对盘根错节的安阳韩氏喊打喊杀,效果不见得就好,负面作用却可以肯定是大大的。
其族在相州势力庞大,官府绕不开他们很正常,也没必要绕开。
就如同当初的康家村一样,安阳韩氏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宗族,却不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利益集体。
宗族管理模式有利有弊,利是能让所有族人面对外来压力时团结一致,但本身资源分配的不合理,又会使得其内部矛盾重重。
你把它当成一个难啃的硬骨头,它便是硬骨头。
但你真要深入其中,就会发现这骨头里面已经出了问题,处处都是裂缝。
在完整的国家机器面前,一个没有掌握军队的宗族势力,根本翻不起浪来。
还是那句话,摊子铺大到同舟社现在这一步,只要制度没出问题,按制度办事的人也没出问题,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孙石出城了,回来还要一会。
徐泽锻炼完,擦了汗,又拿起纸笔,一挥而就,待墨迹干透,装入信封。
“燕青。”
“属下在!”
“去一趟相州,将这封信交给赵知州。”
燕青是大名府本地富豪卢俊义的家仆,自幼父母双亡,由卢家抚养长大。
其人生性机巧,多才多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
同舟社总部搬到大名府后,演出队最先在大名城演出,燕青跟着人群看了新戏,有心模仿,竟然唱得比原角还好,一时被人追捧。
演出队队首萧递延得知这个消息,特意找到这个天赋极好的年轻人,诚意邀请他来演出队发展。
燕青做梦都想脱离奴仆身份做人上人,但“卖唱的”演出队却不是其人之属,认真考虑后,婉拒了萧递延的邀请。
此事后来又机缘巧合传到了乐和耳中,类似的人生经历让他大概能猜到燕青的想法,刚好徐泽组建军级演出队,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
乐曹首命人找来燕青,现身说法,大谈演出队的美好前景。
燕青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事业开创之初和进入稳定发展之后的机遇是不一样的,在演出队做得再好,还能再出一个曹首?
其人表示愿意加入同舟社,但不想去演出队。
燕青虽然婉拒了乐和,但后者也得出此人是个可造之材的结论,乃将他推荐给社首,徐泽当即命张绍将燕青召入军中。
燕青在军中如鱼得水,很快就在一众补充兵中崭露头角,监曹对卢俊义的秘密审查也确认了此人并无大志和不良图谋。
由此,徐泽便将补充兵训练结束的燕青调入亲卫队。
这些年,社首亲卫侍从不断更换,来源除了书院毕业弟子,还有军中优秀苗子,以及各地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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