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小娃娃在家没人看着,大人可能是怕他尿了裤子,所以穿的仍是开裆裤。他骑坐在兔子的身上,白屋途从兔子的视角看去,眼前总有个不大点儿的小东西,一晃一晃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混呢?
再说这兔子也是有毛病,不过是和一个人类小孩相处的记忆,还是它被欺负的,有必要专门拿瓶子存起来吗?
小孩骑大马差点没把兔子耳朵揪下来,自己玩了一会儿累得够呛,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但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歇了没一会儿就又把脸怼到兔子面前:“小白,你吃萝卜吗?”
兔子眼睛一睁,连视野都明显变大了。
小孩笑嘻嘻地说:“小白,你等我,我去给你拿哦!”
兔子期待地蹲在床边,看着小孩光着脚跑下床,在外面转了一圈,拿回来了半截萝卜。
萝卜又细又小,再加上被切了一刀,水分流失严重,萝卜皮皱皱巴巴的,中间塌下去了一块,糠了心。
看来这家人的日子过得真不怎么样,房顶透光,窗户透风,连点能吃的东西也没有。兔子蹲在萝卜跟前,想下口,又用鼻子嗅了嗅,有些迟疑。
小孩可没有糠心、变质这些概念,拿起萝卜就朝兔子的三瓣嘴喂了过去:“喂你吃!喂你吃!”
兔子当然机灵地闪开了。但小孩蛮劲儿更大,一把将它抓了回来:“小白张嘴!喂你吃大萝卜!”
兔子在他手里拼命地扭动挣扎,白屋途的视线天旋地转几乎要看吐了,突然,一切戛然而止,他的眼前只剩下一段竖直的萝卜。
小孩开心地还把萝卜朝兔子嘴里按了按:“吃呀吃呀!全都吃进去!”
白屋途终于明白了,这兔子保留这段记忆,一定是想将来找这个混蛋小孩报仇。
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小孩的父亲被征兵征走了,家里只有个妈妈。每次他妈妈一出门去地里干农活,小孩就把兔子抱出来玩。
这户人家实在是一贫如洗,除了最简单的桌椅床柜各有一个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某一天,大概是没什么可玩的,小孩坐在床上捏着自己身上唯一一个小尖尖揪啊揪。
兔子看了他一眼。小孩眼睛一亮,说:“小白,你有小*吗?”
兔子迅速而警惕地远离了小孩一段距离。
然而这点距离对于小孩来说丝毫没有作用,很快它就被一把抓了回来,翻过个儿,小孩在它的尾巴下面扒来扒去,找了半天,很严肃地说:“小白没有小*。”
兔子一个翻身就从他身上跑掉了,马上又被提着耳朵抓了回来。小孩:“我再仔细找一找哦……小白真的没有小*啊?喔——!小白没有小*!小白没有小*!”
白屋途:“……”
小孩子有好奇心可以理解,但这话加了“小白”二字,白屋途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要不是尘事瓶不像书一样能翻页,他真想把这一段翻过去。
兔子被小孩不知轻重地揉搓了一通还硬说成没有小*,恼羞成怒地自己顶开门跑了出去。它有灵智,自然认得路,在山上转了一圈天黑的时候又回到了小孩家,可还未进家门,就看到有鬼界的使者带着小孩和他妈妈的魂魄走了。
白屋途原本坐在凳子上翘着脚在看,看到这儿一个激灵猛然站了起来——刚才是他能透过尘事瓶看到魂魄,还是这只兔子能看到魂魄?
过了一段时间,村里来了人,兔子躲在角落里听了才知道,白天有一队山穷水尽的匪兵路过此地,原想抢钱抢粮食,可进了这村子里一看,只有老弱妇孺,还一户比一户家徒四壁,于是一气之下抽出杀不了强敌只能恃强凌弱的屠刀,将在家的村民杀了个干净。
兔子向外看去,门外又有鬼界的使者经过,正面无表情地带走新死之人的魂魄。
这次白屋途确定了,是这只兔子看得到。
他所能看到的三世,用俗话说就是开了“天眼”,在他和周围同事的见闻之中,“妖”和“精”是不可能开天眼的。这只兔子连人形都不能化成,怎么可能开天眼?
第三只瓶子的记忆里,兔子终于变成人形,可这时白屋途的兴趣已经不是想看妖怪“拱”人了。他从没听说过有妖能开天眼的,对这只兔妖的研究兴趣远超研究妖类如何度过发情期的兴趣。
荒凉的街道上,商号不营,酒肆不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坐在背风的转角处双目无神,空洞地直视前方,显然已经看不见了。
听到有人走近,他害怕又祈盼地朝来人的方向作了一揖,趴在地下道:“老爷,行、行行好吧,大慈大悲,长命百岁,风调雨顺,福报无限。”
兔妖变成的也是个半大孩子,比墙角趴着那个只高了一点儿,从他的眼睛看去,墙角的孩子头顶正上演着上一世最后一幕的情景:虎子哭着喊着到处找他的兔子,虎子妈妈从门外惊慌地回来,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小院的角落,用一张破草席将二人盖了起来。可刚一盖好,虎子就又“哇”地哭出了声,眼泪像夏天的雷雨一样哗哗落个不停,嘴里喊着“小白、小白”挣脱了他妈妈的怀抱朝门外跑去。刚一出门,迎面撞上一群杀红眼的匪兵……
白屋途简直是开了眼界——居然有妖能找到人的下一世?这不是连仙君都不能妄动的法术吗?
只可惜兔妖的记忆是有选择性地储存的,瓶子里没有记录它找到这个孩子的过程,白屋途几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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