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平淡得一如既往。露西安娜继续着她学者式的单调生活,跟以往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她偶尔能在学院中碰见埃修。两人见面只是简单地点头致意。露西安娜主要在专供学者进行理论研究的北区活动,而埃修则是在贵族学员扎堆的南区接受军政方面的授课,因此交集并不多。
波因布鲁倒是逐渐热闹起来,随着布罗谢特放出消息,整个北境的贵族已经知道巴兰杜克,那位新晋的男爵在迦图草原收获颇丰,而且打算拍卖战利品中两匹血统非凡,而且未受阉割的骏马。瑞文斯顿其实不缺优良的马场,不冻原上比比皆是。只是北境原生的马群体格过于矮小,哪怕王立学院择优培育了三代,适合培养成战马的马驹仍然罕见,亟需外来的马匹改良血统。但凡生意跟马匹有些沾边的都难免心动,甚至别国的巨贾都远道而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当蓝底苍龙旗与黄金竖琴旗相继出现在波因布鲁城头以后,商人们都自觉而明智地退出了竞争。前者曾经在瑞恩的城墙上默默飘扬,屡经迷雾山灰潮的冲击而屹立不倒,如今的持有者是那位权倾北境的亚历克西斯公爵;后者上绣的则是阿拉里克家族的纹章,同时也是财富的符号,使落半岛的竖琴旗下,数以万计的第纳尔如内海的春潮般奔涌。这两位一旦出场,竞争者只会是彼此。至于格雷戈里四世,瑞文斯顿的统治者,因为得了巴兰杜克男爵的馈赠,已无需求,所以并未前来。
阿拉里克公爵很是看重这两匹迦图骏马背后的战略意义,携铁熊阿拉里克亲自下场。而亚历克西斯公爵本人并未亲至,只是指派了龙骑士团的大队长利斯塔作为代表前来参加。他在竞价中表现得很积极,很勇猛,但也很生疏,拍卖刚开始就将价位大幅地拉高,直接淘汰了大批还不死心的外地商人。也许今天过后这些拍卖会的参加者会开始认为北境或许也没想象中那么穷。但在瑞文斯顿的贵族门阀当中,有资格被“富有”这个形容词修饰的其实也就只有这两个家族而已。一个坐拥使落湾,一个坐镇长歌港,水路上的商贸为他们谋取了极其可观的利润。
很快竞价者就只剩下利斯塔与阿拉里克公爵了。但到了这个时候,最终的胜利者其实已经失去悬念。利斯塔是亚历克西斯公爵的代表,无论再如何抬价,总有一轮价位会逼近预算的阈值,但是阿拉里克公爵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跟利斯塔不一样,他对家族金库有绝对的掌控权。在叫到二十七万第纳尔以后,利斯塔已经失去了开局的锐气,每次抬价都只是最低限度的一千第纳尔。于是阿拉里克公爵也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拉高到三十万,将两匹迦图骏马一举收入囊中。
“以上便是具体的情况,三十万第纳尔我会尽快按照比例换算成巴兰杜克男爵所需要的物资。”主持拍卖会的学者向布罗谢特汇报说,“可惜了,拍卖会开始前我看好的那几名巨贾都退出了竞争,不然价格应该还会被他们哄抬得更高些。”
“很好,这几天辛苦你了。”布罗谢特微微颔首。
学者告退以后,布罗谢特低下头,将一封装饰考究,用蜜蜡密封的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泛香的羊皮纸,触感柔软细腻,毫无疑问是用羊羔皮制成。早在学者敲开门前,布罗谢特其实已经得知了拍卖会的结果。阿拉里克家族确实财大气粗,才以天价赢下竞拍,便立刻在波因布鲁举办宴会。
“阿拉里克家族已经奢侈到这种程度了吗,用这种纸来写请柬?真是浪费。”布罗谢特摇了摇头,随手将请柬弹到一旁。他没有阅读的打算,无非就是一些乏味的辞令而已。布罗谢特也不打算出席那个宴会。这两周以来老人只是在自己的居所内重复着同一件事情:写信,向北境各个曾经在王立学院进修过的贵族写信——自然也包括凛鸦城的格雷戈里四世在内。内容大多都是些琐碎的问候,而且重复的语句相当多,乍一看像是在胡乱地呓语。这样的信件两周以来布罗谢特大抵写了百封,王立学院的鸦舍一时间前所未有的空旷。
没有几天回信便陆陆续续地涌进院长居所,布罗谢特统统丢进壁炉,他希望看到的两个落款——格雷戈里与伊凡勒斯——一概没有出现。此外,寄信的渡鸦也不曾返回鸦舍。对于这样的结果,布罗谢特并不感到意外。在那些寄往四面八方的信件中,唯独前往凛鸦城与芬布雷堡的那两封信不是琐碎的絮语,而是严正的警告:有人试图对王子普鲁托尔不利。
这么说来,在王立学院内部也存在同谋者,职位可能还不低,但查看并截留我信件的应该另有其人——会是谁?布罗谢特疲惫地扶住额头,视线落到一旁的请柬上。在拍卖会结束以后,利斯塔已经立即启程返回瑞恩,想来应该是在担忧亚历克西斯公爵的病情。于是在这场宴会中,亚历克西斯家族与格雷戈里家族双双缺席。而举办者兼主持者阿拉里克公爵表面上的原因是为了祝贺自己斩获血统优良的迦图骏马,因此并未提前发出请柬,北境人也没有看热闹的习惯,从四面八方汇涌过来的领主人数却多到让布罗谢特觉得反常。克洛维斯侯爵与阿诺德斯伯爵会出席倒还好理解,这两人的领地离波因布鲁不算远;可是当领地位于瑞文斯顿西北山区的奥托侯爵也赫然在列时多少便有些不对劲了。此外还有一些以军功晋升的少壮派领主。布罗谢特印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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