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对方所说的其他话……
意外所致。
形势所迫。
绝非私人恩怨?
泰尔斯眯起眼睛,看着竭力控制自己的詹恩,脑子里响起的却是西荒公爵的话:
【接受他们的好意前,请记得:他们只是反对你的父亲,可绝非真心效忠你。】
“噢,是么?”
泰尔斯冷冷道:
“这么说,六年前,你是‘意外所致’,才把蔓草庄园借给瑟琳娜?”
“你也是‘形势所迫’,才在表演了一番好话之后,让夜幕女王来追我咯?”
詹恩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说来也巧,”泰尔斯端正坐姿,冷笑道:
“你知道,那位拜你所赐才找上我的瑟琳娜女士,给了我什么教训吗?”
詹恩的眼神停在虚空中,随着呼吸颤动了一阵。
“但这是你说的,时代变了。”
“我们总得向前看。”
可泰尔斯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地开口:
“不,公爵阁下,我拒绝你的提议——因为我压根,就不相信你。”
两人默默相对,姿态正常,礼节得体。
但气氛,却有着外人无法可想的紧张。
鸢尾花公爵的眉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的咬字似乎有些艰难: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好声好气地建议,甚至是请求你,泰尔斯,至少……”
但泰尔斯压根不想理会对方的演技,他笑着打断对方:
“快问快答:当年,我为什么要去埃克斯特?”
詹恩抬起眼神。
“为了旅游观光?增广见闻?蹭吃蹭喝?找老婆?”
泰尔斯啧声摇头:
“都不是……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泰尔斯目光一厉,语气渐紧:
“因为,有一群国内封臣联合起来,袭杀了埃克斯特使团,结果却被人利用,引来了努恩王的雷霆震怒。”
“而我们需要有个冤大头,去收拾烂摊子,替他们擦屁股?”
詹恩没有说话。
“但他们为什么要袭杀埃克斯特使团呢?”
泰尔斯向对方前倾,表情阴翳:
“你又为什么呢?”
“詹恩·凯文迪尔公爵?”
詹恩的眉心不住波动。
“你成为王子已经六年了,现在更是星湖公爵——纵然北方佬们再蠢再笨,也应该教会了你: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己。”
鸢尾花公爵的眼神已经彻底冰凉,语气也不再客气:
“当年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该延续到现在,更不该牵连到其他。”
一码归一码?
泰尔斯笑了。
王子的表情也沉了下来,目露寒意:
“告诉我,詹恩,哪怕是现在,你有没有想过……”
“当年,若我没有出现,或者,我干脆死在了吸血鬼或者埃克斯特人手里。”
泰尔斯向着宴会厅努了努下巴:
“那今天,顶着这个头衔,占着这座庄园,坐在这个位置,看着下面的来宾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
“就会是你了?”
詹恩猛地抬头!
“泰尔斯,这是最后一次,小心考量你的决定,”鸢尾花公爵咬牙切齿,隐含威胁:
“我的让步已经够多了,提议也足够真诚。”
“不要逼我与你为敌,你不会想到那一步的。”
但泰尔斯冷笑以应。
“最后一次?让步?”
泰尔斯啧声摇头:
“‘不跟我合作,我便与你为敌。’你把这叫让步?”
詹恩死死盯着他,之前那个笑容友善的鸢尾花公爵,早已荡然无存。
“我从未逼过你,詹恩,你的所谓‘被迫’,”泰尔斯冷冷道:“只不过是你自己经受不住外界的动摇,也是自己作出的选择罢了。”
“相反,从过去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逼我。”
泰尔斯语带警告:
“而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一瞬间,两人四目对视,气温仿佛下降到极点。
詹恩怒哼一声。
“当你还小,也许无牵无挂,无畏无忌。”
“但你长大了,经历了,拥有的更多了,也许你就会懂得,朋友比敌人重要得多。”
詹恩低声咬字:
“宁因友故,不以敌亡。”
但泰尔斯笑了。
“你知道吗,在我初到龙霄城的时候,那个不可一世的努恩七世也是这么威胁我的:要么乖乖合作,要么乖乖受死。”
詹恩目光一动。
泰尔斯的笑意冷却:
“猜猜看,那个晚上,他下场如何?”
“詹恩·凯文迪尔,你的头颅,比他的硬多少?”
詹恩没有说话。
但就在下一秒,他脸上的怒意如冰雪消融,变成丝丝笑意。
仿佛那个优雅文明,温和友善的鸢尾花公爵又回来了。
可那一刻,泰尔斯只觉内心寒意激涌。
“告诉我,王子殿下。”
詹恩笑容不减,一字一句地道:
“你去了一趟北方,平平安安地活过了六年,就真得变得坚强无畏,坚韧强悍了吗?”
泰尔斯皱起眉头。
“不,真相是,其实你自己清楚得很。”
“这六年,你身处敌国势单力孤,却仍能无所忌惮平安归来,更能有今日荣耀名利双收,是因为你所倚仗的强大后盾——是因为他至高无上的王冠与权杖。”
泰尔斯内心一震。
詹恩的危险笑容让泰尔斯极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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