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里仅剩下火炭在燃烧,没有一点柴烟,也没有一点声响。王阳明拿着宣纸走进结草庵,玛阿坎的阿妈一个人坐在火塘旁,并不是在取暖。阿搏诺楚一个人围着那颗小桧树玩耍着。王阳明的出现,惊扰祖孙两人,阿搏诺楚停下玩耍怯生生的看着王阳明,阿婆站起身来,叫过阿搏诺楚,与王阳明点头招呼一下,牵着阿搏诺楚,走出结草庵的柴门。阿婆为王阳明看护结草庵的使命,随着王阳明的回来,也就结束,所以她们离开了。希渊、为当还在白岩寨河边,也没有回来,整个结草庵就剩下王阳明一人。白岩寨河边忙碌的人们在干什么?希渊、为当在干什么?王阳明很想知道,与龙场人一起劳作的情景以及在劳作中的说笑,还是很让王阳明怀念的。结草庵只有自己,王阳明必须留下来看护结草庵,他别无选择,到是难得的一份清静与清闲。王阳明坐在刚才阿婆坐过的地方,火塘里的炭火还是给了王阳明一些温暖。把手里的宣纸拿到鼻子下嗅了嗅,宣纸里发出的书香气息,让王阳明一下子找到很久都没有过的亲切与亲近感。
“久违了。”自言一句。王阳明又拿起毛笔来认真的端详着,这是一支被使用过的毛笔,王阳明看得出,只是被曾经使用过的人清洗干净而已,毫毛不是最好的,笔杆也比较粗糙,更没有什么落款,只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毛笔,仅能供使用人书写而已。现在身处龙场,它却显得如此珍贵,王阳明手握毛笔,比划几下,手臂手腕有一些僵硬。自从在詹惠那里使用过笔、墨后,到了龙场后自己的这双手,握过锄头,握过柴棒,握过竹竿,握过车把,可就是再也没有握过笔。那块用谷皮纸包裹好的墨,也应该是一块仅供使用普通墨,王阳明想象得到,也就没有把它打开。笔、墨、纸现在都有,这是王阳明来到了龙场后对希渊、为当说过的心愿,此刻它们都在王阳明的手里拿着,是蔡寨老为他这位龙场“布吐”的“布摩”准备的,后天王阳明这个先生就将走上讲台,开始在龙场的授业。“布吐”开班,第一堂课我给学生们讲授什么内容?王阳明一下子想到这里。后天会有多少孩子来上“布吐”?都是多大的孩子?多少男孩子?多少女孩子?他们的接受能力如何?这些王阳明一无所知。想到这些,王阳明坐不住,把笔、墨、纸放在座位上,在结草庵的小院里不由自主的来回走动起来。是的,现在想起来,自己连即将授业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当初就一口答应蔡寨老做“布吐”的“布摩”,是有些唐突。每遇大事有静气。好在王阳明对龙场有了初步的了解,更难得的是还有了教过希渊、为当读书写字的经历,此刻这些经验显得多么难得。王阳明沉静下来,对汉家文化知识而言,龙场的孩子们几乎是空白,是零,是一张白纸,必须从基本的,最简单,朗朗上口的着手,每一天就教孩子们说一句话,认这一句话里的字,写这一句话里的字;既然现在还没有书,而且自己在水井边教希渊、为当读诗的事大伙都已经知道,那好,就教孩子们读一首诗,用一段时日认得诗里的字,写得诗里的字,这样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工夫,自然就在其中。第一堂课教孩子们说哪一句话呢?王阳明突然想起刚才与蔡寨老等几位老人说话时讲过的,孩子们每天向先生行礼时说那句话:“先生好!”。对,就教孩子们这一句话。教哪首诗呢?总不能“先生好”三个字就让孩子们用一天的工夫吧,反到会显得王阳明这位先生缺乏应有的水平,这可是王阳明担任龙场“布吐”先生的第一堂课业。顿时李白的《静夜思》跳入王阳明的大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诗以物写景,简单易懂,朗朗上口,这应该是最适合王阳明第一次课业的一首诗。拿定主意,王阳明的心赫然开朗起来,拿起宣纸,准备把“先生好”与《静夜思》的诗句写下来,环顾结草庵的小院,又撩起草帘在结草庵里四下寻找,王阳明才发现,自己的结草庵里居然没有一个稍微平整的地方可以用来铺成宣纸,方便写字。王阳明的心里掠过一瞬间的凄凉,学堂先生的家里,竟然连一个写字的地方都找不到,要在中土,绝对不可想象的事情。可是在偏远的龙场,这就是王阳明这个“布吐”先生所面临的客观现实。能怪谁?怪张扬跋扈刘瑾?怪贪欲无厌的皇上?怨天?尤人?王阳明从刚才的教学思路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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