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与尚书府一南一北正好在聚贤街的两端,从地理位置可以看出两人在朝野中多半也相处得不太融洽。听说这聚贤街也是大有来头,相闻孝璟帝主持朝政时有个状员郎名满京都,三步做诗五步描画样样经通,不仅文采了得在兵法上也大有造诣。而孝璟帝本身是个求贤若渴的人,亲自从宫门走出来迎接这个新科状员,而这个新科状员正是当朝的尚书大人李博雅,这聚贤街也由此而得名。后来听说这李尚书还成了太子的太傅,后来却又不知是何缘由辞官了几年,也是新皇登基才回了朝堂的。
这尚书府与之相爷府的不同从门口的牌匾都可看出来,这尚书府三个字笔锋遒劲有力,只是这样的字却只用了一块木质的牌匾,没有任何装饰,显得有些单调的凄凉。而相府的匾额自不必说,镶金镀银门口还坐了两座大狮子。可秋侬有些不明白,这样的悬殊为何相爷还要去巴结这个李博雅呢。
不等她细琢磨便跟着沈吉进了李府大门,管家一听是相府二爷,笑的都合不拢嘴了,忙把他迎了上去,秋侬小步跟在沈吉身边,只是全程低着头怕给这位爷丢了脸面想要再挣回来可就难了。这几年她深谙此道,处事圆滑有分寸,所以才能在殷重离身边呆这么久。
沈吉被那管家带到了里间,让她在外候着,随后便跟着管家走了进去。秋侬听话的候在外边,只透过薄薄的帘子看着里面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沈吉虽是个浪荡公子哥儿但怎么也是相府出身,又有个在宫里头当贵妃的姐姐,是人也要看三分面子,他一进去李大人就站了起来,“老夫一把年纪了还劳烦二公子百忙中来看望老夫,实是有愧啊。”
沈吉正准备答话瞥见一旁坐着的身影,惊讶道:“姐夫也在?”
这话喊得有些高了,连站在外面等候的秋侬都听见了,闻言身子一振。能被沈吉叫姐夫的当世只有一人,便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皇帝,她紧了紧十指盯着门帘的眼睛崩着金光,似要将那帘子也看穿了般。
她恨他,为了权位杀了她的丈夫毁了她原本美好的家;而她又得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凭着一己信念而活到现在。如今,那个人就与她只有一帘之隔,可她想要近他的身却还有千山万里那么远。她将握成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反复复后终于放开,双肩也像脱力般垮了下来。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莽撞,五年的隐忍不能就为这一朝的愤恨而功亏一篑。
萧熠今天微服,只穿了件绛紫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件鼠灰色的毛领披风,头若冠玉英气逼人,脸上带着一派祥和的笑。听见沈吉叫他姐夫只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随即便如昙花一现般化开了,并未起身只摸了杯桌上尚还带有余温的茶握在手里,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嘉文也来啦,可是替你父亲过来看望太傅。”
嘉文是他的字,听说还是一位得道高人取的呢,他也不懂这些,只是身边亲近些的人都这么叫他。沈吉虽整天放荡不羁但对这个喊了一声的皇帝姐夫却是崇拜有佳,不仅生得好看性格也是湿润如玉完全看不出是个帝王,也正因为这样朝堂上却是好多服气的人,这一点沈吉很是佩服。
他忙恭敬的回了话,“父亲近来身子不太爽利,恐是染了寒症,说不宜来看望李大人,便让嘉文过来代为造访。”语毕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尚书,容色蜡黄中透着一股子苍白,想来被伤势折磨的够呛,一把年纪了还受这样的苦。到底还是个孩子,心中便有些恻隐之心,放低了语气道:“嘉文听闻前段时间府上遇了贼人,李大人受苦了,现下可好些了?”
李尚书点点头,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笑道:“好多了,嘉文也越发懂事了,想必相爷心里也是宽慰的。”
几人在里面说着家常,沈吉好不容易得了他爹的令能够出来一趟委实不算容易,所以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走了。皇帝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也并未强留,只说了句过两天陪他姐姐回来看望他爹。
沈吉出来的时候就见他那书童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有些好笑,走过去拿扇柄推了推他的肩膀笑道:“怎么,来一次尚书府就傻了?”推了两下没反应便有些恼了,狠扯了他肩膀一下不悦道:“怎么回事,爷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入定呢。”
秋侬被他大力一扯吃了痛不由得呼出了声,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沈吉一看他那样儿更加的不悦了,“来了趟尚书府怎么成了这样?真他妈没见过世面,爷今儿高兴,别给我摆这副死人脸。”
秋侬忙抹了把汗,颤声道:“奴才刚刚听见您叫姐夫,可是皇上在里面,奴才吓得三魂跑了两魂半,全得您推奴才奴才才回了魂呢。”
沈吉切一声大步朝前走去,“你这胆子也忒小了,一声皇上就把你吓成这样了,那要真见着皇上你不得直接吓死了过去。我姐夫说过两天要带我姐回家呢,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应付,到时候跟着你二爷可别再这么丢人了。”
秋侬一听这话激动得双脚都有些打颤,她抬头看向前面宽阔的官道,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沈吉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盯着秋侬看了两眼,回头继续往前走着,嘴里嘟囔着尖叫女人什么的,她也没有听进去。如果当时她仔细听了,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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