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合州地方上,那遭劫的当日,也有孛星犯抵,于分为楚,皎然赤白色,曳尾数十丈,自天南下降,堕破如金,复起照天火焰。
这一轮劫祸,未知死了多少降妖伏魔羽衣客,枕戈坐甲天上人。地上州县防隅,合兵围了半月,将火堪堪围灭,剩下飞灰漫天,遍地烧得晶莹。
早时封路,两边商队堵路不能通行,各寻别的道路走了。剩下一个姓蒙的本地木石商人,打点妥当,发放先行,动身时又奉承几个受困的官宦子弟,作成一路走。
及上路时,蒙老板正在车上陪众子弟吃酒,忽然一个伙计上来道:“老板,一个和尚拦在路中,喊要僦车,小的赶不走。”
蒙老板道:“叫他去后面叉车上蹲着。”座中众子弟道:“且慢,是多大年纪的一个和尚?”
那伙计道:“是个初老的肥胖和尚,风尘仆仆。”
众子弟道:“我们经了这一场大难,正盼有个高僧说些因缘,这个和尚行脚来此,也算与我们有缘,何不请他上来一同坐坐?”
蒙老板道:“既如此说,列位少坐,我去请来。”便下车去请,当时因为这场天灾,许多寺庙关闭山门,只留俗家弟子在外应劫,等闲也没有和尚在路上乱走。
那蒙老板下车,正好碰见跑路到此的春宝道人,蒙老板道:“和尚,你运气好哩,车上现有许多人说你是甚么高僧,只是我看你这个相貌,实在不像,先问你一句,你是高僧不是?”
春宝道人道:“这位施主,贫僧是出家之人,怎么好自己说自己高明,莫不是贵地搭车,只搭高僧,不搭低僧。”
蒙老板道:“我做大买卖的人,哪里争你这一个人,我也分不清什么高低,只因今日这车上有贵客要见你,先与你说好,你若是个低僧,一时上车,也装出两分高僧来。”
春宝道人道:“是是是,贫僧只求搭车,一切听从施主安排,装高僧又有什么难了,哈戳戳,神戳戳的,世上又哪有什么高僧了,说大话便了。”
蒙老板便带了春宝道人上车道:“诸位公子金口玉言,今日果然遇见一位大师。”众人见春宝道人光头无毛,身上披着一领玉色袈裟,与他让座道:“请教高僧字号。”
春宝道人双手合什道:“贫僧贱号,上春下宝。”
蒙老板道:“春宝大师,这里诸位公子,都是善信之人。”与他引见那几个年轻子弟,大者不过三十岁,小者十五六岁,世籍膏粱,都是青春年少。
春宝道人见了,赞叹道:“真俊杰,贫僧阅人无数,似眼前诸位人才品貌的,少见,少见。”心里道:“若在平常,你们这几个小幺儿,正是我的钱袋子,如今晦气当头,剃了个光头,就先放你们一马。”
众人问道:“大师宝方何处。”春宝道人道:“是旁遮普大金庙,我自幼入寺,不食人间烟火,有花蜜池塘,供养我长大。”众人道:“此必是西方之地,向来少闻。”
又问:“大师修行几年,方到如此境界。”春宝道人道:“山中无岁月,我忘矣,只记得许多年前,有个年轻人向我学习木流牛马,不知又过多少年,我误逐一头白象,方才重到人世间。”
众人面面相觑道:“莫非是汉时诸葛亮。”对坐的一个少年道:“第一个便是诸葛亮,这里的是第一百个了罢。”问春宝道人道:“如今各处戒严,道路难行,大师却是怎生到这里来的。”
春宝道人心道:“呀,这人似有不服之意,等我再说两句,把他吓傻。”口吟一偈:“老僧引闲步,飘下暝天涯,连云竞日走,长风九州跨,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吟罢宣个佛号,双袖一拂,不再说话。
众人道:“王兄,此是何意。”那少年低头思忖道:“不知不知,我只知梅王图上有个暝天涯,是梅山派山门所在,或者这位大师便是梅山道人。”
那春宝道人闻言,好似晴天一个霹雳,打在顶门心上,众子弟道:“王兄,这佛家禅机,一时不能猜透,与道士何干?”春宝道人捂着嘴巴,暗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报出自家家门来了。”
蒙老板道:“或者这位大师半路出家,原来是个道士。”春宝道人慌忙拉了他的手道:“蒙老板,贫僧此次出山入世,专为度人而来,你快随贫僧出家了罢。”
蒙老板吃了一惊道:“我好端端的,没甚想不开,为何要出家。”
春宝道人道:“蒙老板,你看不见出家的好处,皆因在俗世中渔利,双眼被五色所迷,沉溺在贪、嗔、痴、爱之中,岂不知红尘百戏,牵绊实多,居家窄迫,犹如牢狱,常言道,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肩难,出家难,出家乃大丈夫行为,亦非帝王将相所能为,你若能受戒皈依,托钵乞食,便是胜过帝王将相的大丈夫了。”
蒙老板道:“大师,你说的甚对,若佛祖教俺们当个女王,大丈夫什么的,不做也罢。”
那春宝道人只官在蒙老板耳边絮絮叨叨,念个不休,生怕把话岔到自己身上来,忽听外面蹄声隆隆,近前止住,外头一个声音道:“我家大少爷,定是在你这车上了。”
车夫道:“车上正有许多贵人,不知你问的是哪一家少爷。”
外面人高声道:“赵都司家大少爷在不在车上,小的赵二来接。”
那车上一班人,都向当中一个人拍手道:“好好好,到底还是赵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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