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思凡反问道:“大人,就地上的这些足印,您想到了什么?”
垂首思忖后,岑墨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想不到。”
低声笑了笑,思凡俯身下去望着地上杂乱的足印,声线温和,道:“我这么做,方才的原因只是其一。其二,我是有心想试试大人对我的信任程度。其三,我想知道大人平日里对属下的态度。其四,多亏了李捕头方才给我提示,此命案之凶手,不止一个。”
岑墨心下一沉,不止一个?带着闷闷随思凡行至张寡妇房内,此时月色正皎,屋内物事,尽收眼底。
思凡走近妆台,晨间进来之时,他已可闻这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似是与张寡妇平日所用,有所不同。
打开饰盒,将里面的胭脂取出,思凡伸出两指蘸了些,通过在指尖碾磨,发现其质地细滑,着色而不晕,这胭脂……
“这是荣庆坊的胭脂。”
思凡转过身,望着岑墨,笑道:“大人,没曾想您一堂堂男子,居然也知道荣庆坊?”
接过他手里的胭脂盒,岑墨回道:“思凡,你身为男子,不一样精通女红?”
“……”思凡的话,第一次被人滞在口中。以前,从不曾有过。
不自觉打量着眼前的人,眉梢平滑,丹凤目,脸颊白皙通透,湛蓝丝绢雀翎长衫。
面对思凡对自己的直观审视,岑墨未有丝毫不适,渐深的笑意乍现,落入思凡眼中晕开的,是岑墨两道酒窝。
急急收住!小仵作转头不再去看此刻这位状似卖弄fēng_liú倜傥令人有些头疼的大老爷!
两人皆不做声,岑墨也不着急。他知道,思凡喜静,这种感知的由来,岑墨不知,就如他那时只是凭感知,思凡甚爱青色,这种感知,令岑墨的心底有些异样。那时耐不住李云浩的不停追问,他只得编了个借口,就这样搪塞过去。
只是这搪塞,对旁人有用,对自己……有用吗?
“大人。”
“何事?”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但问无妨,我定会如实相告。”
思凡侧目,“您以为我要问什么?!”
“……”
见他话语被噎,思凡收起玩味正色道:“如你为女子,放着上好的物事不用,只将其摆在家中,所为何?”
“俗语有云,女为悦已者容,摆在家里,定是想要取悦相公。”
“如她相公已然过逝了呢?”
观之岑墨眉头微皱不语,思凡缓缓说道:“寡妇越墙偷汉,红杏出墙。大人,您可知,就女子来说,何为春色已满?”
虽为知县,但他到底是读书人,对于女子之事……
“大人,你我二人只是就案情,不为其他,您但说无妨。”
轻叹一口气,岑墨答道:“女子,双目透亮为上佳,双目盈水为水性。纤腰柳枝为娇弱,恣意卖弄为杨花。吐气如兰为淑女,出言轻佻为……为荡-妇……”
随着岑墨的声线越说越轻,面色越说越红,直到连他的耳廓都攀上了红晕后,思凡忍笑忍得,亦是愈发辛苦。
末了,笑容,终是浮现在脸颊。此笑出自真心,与几次所见不同,如青莲,如明月,且清……且朗……
岑墨望得发痴,不由道:“你还是多笑笑好。”
笑容骤敛,思凡眼尾一斜,道:“大人,您若想看……”
声线细小如蚊,大老爷形象跟着略显失辉,他回过身去,“我……只想看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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