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前在民政部领防治鼠疫费三万两。立局所,派医员,约耗三千余两;购药水,备器具,约耗千余两。刻下比户稽查,病而死者,逐日减少,而存款尚多,拟用之于各州县,乃近据检疫员报告,仅三河境内一二家有疫,其余各处,均无传染。治中骆某,检点药物十存八九,蹙然曰:“这大的地方,何以竟无病人?”闻者诧为奇谈。或曰:“此不足奇也。请看他日将三四千报销,膨胀而达于三万金,始足奇耳。”
昨饮于大栅栏厚德福河南酒馆,隔座有两人聚谈。甲云:“近日各报纸,明目张胆丑诋政府,而政府亦忍受之,真有娄师德唾面自干风度。我若当权,必借端将各报馆全行封禁。”乙笑曰:“此足下所以不能当权也。”甲诘其故,乙曰:“做官须要懂官诀,始能希荣固宠。入政府者有十二字诀,所谓‘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甲为浮一大白,又言:“移奖实官,度支部前次奏准本年二月初一截止,现忽又请展限,其意恐失却大宗利源。倘此次满限,再请展限,未免有同儿戏。”乙笑曰:“度支部神通广大,听说目前因鼠疫经费太巨,无法筹拨,不久要奏请开办耗子实官捐。”甲又为浮一大白,又言:“京城内外,大街小巷,各部院衙门前后,骡马粪随时遍布,一遇雨雪,调成泥糊,臭不可闻,俨然一片大粪厂。”乙笑曰:“足下只知道京城地面上像大粪厂,可知道这般大老官肚皮里,装的是甚么?”甲正举杯,又欲浮一大白,闻乙言,不禁喷酒满案。
近有一士人状类痴颠,尝在后门大街一带,演说“十可恨”,其言曰:“外务部外交失败,一可恨;法部各级审判不清,二可恨;军机大臣不负责任,三可恨;资政院议员乞怜,四可恨;陆军部兵士腿快,五可恨;大臣卖国,六可恨;外人强硬,七可恨;钱铺坑人,八可恨;国民不知自强,九可恨;巡警管洋车不管马车,十可恨。”
客有谈及中俄交涉者,痛心疾首,喟然而叹曰:“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未闻下乔木而入幽谷也。今者吾国之外交,适成一下乔入幽之象,恶在其能取胜也?”余叩其故,客曰:“子不忆道、咸间京师设有抚夷局乎?泰西各国,吾概以夷视之,居高临下,非所谓迁于乔木耶?及圆明园被焚,抚夷局消灭,而同、光间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成立,虽不敢夷视诸国,犹有居中驭外之雄心。及拳匪乱作,总理衙门消灭,外务部成立,于是向之居高临下、居中驭外之余威扫地尽矣,非所谓下乔木耶?驯致奉令承教,驯致喧宾夺主,近一二年来,非所谓入幽谷耶?”余曰:“昔之抚夷局、总理衙门,乃自大之过也。今之外务部,则主宾敌体,正当之办法,未可厚非。”客曰:“昔之自大,且日见馁败。今之敌体,能有以取胜乎?下乔入幽,此其时矣。”余无以难之,相与太息而已。
劝业场三层楼上,玉楼春茶室悬一联云:“有客皆书序,无腔不是谭。”上句指都中煤铺、米庄、饭馆等处匾额,皆有“王序”二字(现充政务处提调,字极恶劣,而好书匾额,人多讥之),下句谓都中王公走卒,皆喜学谭鑫培声调,盖纪实也。
给事中诚寿,寓内城中一区马嘎拉庙内,有仆王富、张顺二人,十八夜三更,该区巡长锡珍、恩昌等,带警兵多人,哄入庙内,将王富用绳缚去,俄而释回,又缚张顺去,良久亦释回。诚异之,诘两仆,据称并未犯罪,彼等无故拘去,拷打多时始释回。次日诚具呈肃邸,请究办。奇哉此事,诚仆即有罪,理应先告后拘,否则何至野蛮以逞,是能保卫治安乎?余百思不得其解。
西便门外望海楼迤西某处,近忽哄传有鬼,每日午后即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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