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阳光悄然漫入室内,明丽绚烂,小小的办公室顿时被沐在金色的光晕中。夏妍正在办公桌前打一份文件。她专注凝神地盯着电脑屏幕,运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有时她停下手来,微微蹙起娟秀的眉头,似乎在考虑如何遣词造句才能文通字顺,更加精当地作出表述。片刻,大概颇费思忖的症结得以解决,她的眉头舒展开来,面庞溢出淡淡的笑意,继续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一个小时后,夏妍完成了任务,认真地通读一遍,修改错别字与调整个别字句段落,大功告成。她长舒一口气,舒适地靠在椅背上,猫般慵倦地伸了个懒腰。对面办公的小周今天去银行转账去了,此刻这间小而清雅的办公室暂时归她一人独享。而她们也确实动用和发挥了所有的审美与想像力装扮这个属于两个女孩的空间。墙壁上贴满国外拍摄精美的创意广告海报,桌上玻璃瓶中,养在清水中的水培植物伸枝展叶,生机盎然。窗户上甚至还悬挂着一串风铃。天气好的时候,微风过处,便会响起细碎悦耳的金属撞击之声。她们的办公室,向来被公司的小伙子们戏称为“巴黎圣母院”。叫是这样叫,但实际上不但未曾被悬为禁地,他们一天有事没事总得进出几遭。当初来“远景”报到的第一天,那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板说,就让两个年轻女孩一间办公室,他们那些臭小子挤那间大办公室去,别有事没事骚扰人家!这家广告公司目前除了自己和小周,其他都是男性。她很感谢老板的善体人意,给了两个年轻女孩一个相对清静私密的个人空间。小周说,老大(夏妍惊异地发现,在这里除了正式场合,所有的职员都管老板叫老大,黑社会似的,夏妍一开始还真有些不习惯,而老板陈远却总是笑眯眯地答应,后来才发现这其实含有弟妹对兄长式的尊重亲密之意)心细着呢,尤其是对女孩子很照顾。你没来时,公司组织去外面玩,老大怕我一个女孩孤单,还把他表妹带上给我做伴,想得周到吧?
想得确实周到,夏妍暗自叹服。后来她才知道,老板看上去大男孩似的,其实已经32岁了,大学毕业白手起家,和两个同学草创了这家广告公司。起初根本拉不来业务,一度连房租都交不出来。两个合伙人先后退出,只有他一人苦苦撑持下来,最艰难的时候,据说海淀大大小小的公司他都像过筛子一样过了不止一遍呢!夏妍对老板这种靠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男人还是蛮钦佩的,只是不明白,这样优秀的男人,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这一点不止是她,大家都很纳闷,虽说老板平素和大家打成一片,但他的内心世界,仿佛一道幽谧的风景,并不是可轻易被他人窥知的。
夏妍信手点开电脑桌面上“我的文档”里的一个个人文件夹,丁健一帅气的面孔顿时跃然而出。那是大四他们同游香山时的合影。丁健一挽着她站在满山红叶的背景中,剑眉飞扬眼神清亮地笑着,肆无忌惮地显露出一口整齐而雪白的牙齿。他们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了,她真有点想他了。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这个男孩。不单是因为他帅气俊朗的外形,更因为他对她始终如一的关爱与体贴。快四年了,他们彼此分担悲欢,一同挥洒青春。她偷偷积攒半年的零用钱,为的是给他买一双他喜爱品牌的运动鞋。而他在毕业前夕,可以不眠不休地在网上为她联系招聘单位,投放简历。有时夏妍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女孩,从小到大被父母、师长、男裹。眼下,自己又有幸来到这么一个年轻化、充满活力与快乐的创业团体,有时想到自己拥有的一切,她都会忍不住卷起嘴角微笑起来……
夏妍,一个人笑什么呢?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正神驰天外的夏妍拉回到现实中。她惊异地发现,老板陈远正站在自己身旁,带着困惑好笑而又好奇探究的神情望着自己。她的耳际一阵烧热,赶忙站起身来。
陈经理,有事吗?她总是不习惯像其他人那样叫他老大或者头儿。
陈远手里拿着一份表格,先不回答,望着电脑屏幕问,你男朋友?夏妍一惊,慌忙关闭页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小伙子蛮帅的嘛,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陈远微笑调侃。
陈经理你别取笑我了,就我们现在这样,要什么没什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妍羞涩忸怩,双颊整个晕红了,眼睛两颗黑水晶似的,亮得发出光来。陈远注视着她,不禁有些失神,半天没有反应,直到夏妍抬起头用探询的眼神望着他才醒过神来。
哦,这是这个季度的业务量考核绩效表,你根据这个写一份季度总结。
哦,好的。夏妍接过表格,坐下来认真地翻看起来,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陈远转身掩门离去,暗自心想,这么懂事温柔的好女孩,和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倒真是一对呢!他觉得自己是应该是为她高兴和祝福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点点模糊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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