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丁健一和艾东收到结婚请柬,是他们班一个女生要出嫁了。丁健一接到请柬仰天长叹,又是一张红色罚款单啊!艾东同病相怜地拍着肩膀劝慰他,别上火别着急,至少你还罚得起,实话告你说,哥们儿我这身上可就只剩两百来块钱了,还指望着挺到下个月呢。得,你先帮我垫上吧,下个月一开资立马还你,谢谢啊!气得丁健一转头就给了他一拳,我就知道你假惺惺的不怀好意,你这是安慰人吗,纯粹是趁火打劫!
牢骚归牢骚,同窗的新婚喜宴那是非去不可的。不光是四年同窗情谊,更重要的是,对于远离家乡,独自在这个超级都市打拼的年轻人来说,老师和同学往往是唯一的人脉资源,不定哪天谁能用得着谁,更不定哪天谁起来了就可以拉你一把而你的人生就从此与众不同了呢。即便是谁也用不着谁,只要一想到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还有昔日的同窗和自己一样辛苦打拼,咬牙坚挺,一同承受着生存的艰辛,也一同为着明天与梦想默默耕耘,这实在也是一种无形的支持与慰藉。你可以将这种想法斥为功利,但这本来就是一个现实而功利的社会,作为现代社会人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竭力为自己编织各种人际网络。价值交换是符合商品社会的物质流通原则的。毕竟能够相互利用,也是一种价值的体现,总比一个个狗屁不是扔大街上没人捡要好吧。
这个女生是北京土著,家庭背景不凡,毕业后直接就进了中国移动公司,月薪骄人。她的夫婿更是人中龙凤,三十五岁的年纪已经做到了某央企的副总位置,可谓前程不可限量。婚礼宴开六十桌,满堂宾客不乏权贵之士,极尽风光奢华。新娘在京的同学坐了两桌,丁健一和艾东、谢言、甘婷婷他们一桌,只有夏妍缺席,因为临时加班来不了。尽管都在北京,但大家各自忙碌,除了关系要好或者住得比较近的,其余同学都是毕业后难得一见,所以见面还是感到很亲切的。毕业不到两年,大家刚刚融入社会,基本都处于原始积累期,尚未形成所谓的社会阶层。不像毕业十年二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那完全就是比权斗富的名利场,大家尽管一桌坐着共话同窗情谊,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自己在社会上的分属阶层。
同在一个起跑线上出发,但如果有家庭背景那就另当别论,不但发展顺遂,有的干脆就一步就位,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而且以后也不用再奋斗。全班同学中,除了今天这个新娘嫁得金龟婿,另有一个男同学,父母是温州经营皮具的商人,上学时就通身名牌人皆呼之小老板,毕业后父母掏钱在北京给他开了个分店,成了如假包换的小老板。这次参加婚礼他开了辆四十多万的捷豹,挽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友,印堂发亮,意兴风发。这个男生以前曾经一度追求过夏妍,只不过这场情场角力最终以丁健一的胜出而告终。虽说是少年情事早成过往,但失败方在心里还是多多少少积了疙瘩。
丁健一在婚宴前随众参观了新居。新居位于清华大学附近,一百五十平米,装修得极具品味,一色的北欧进口家具。据新娘介绍,新郎本就是清华的高材生,之所以选中附近的学区房,不单是怀恋这里的学区气氛,更计划将来有了孩子,从清华小学、附中到高中大学一路直升上去,方便接送且无形中给孩子一种“势所必然”的潜意识熏陶与激励。丁健一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到这个世界真是被一少部分人给直接垄断了,自己攀到金字塔尖还不算,孩子还没有影子就早已规划好了未来的优质人生走向。这样看来,中国社会的优质资源始终是被既得利益者父传子、子传孙地牢牢把持着,有点封建社会家天下的味道了。他联想到自己当前的处境,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转机,自己就连立足于这座城市的资格都很难保证,更不要说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即便勉强留下来,和夏妍租房而居,今后的婚姻、生活、乃至孩子的未来,都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保证,充其量只是活着,而非生活,更遑论优质生活了。这样一想,丁健一后背凉飕飕的,对未来可想而知的黯淡前景感到不寒而栗起来。
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到酒宴上才开始渐渐缓解。男生们几杯酒下肚,神经逐渐松弛,状态开始出来,纵谈阔论意兴风发。甘婷婷托着腮在旁边笑盈盈听他们吹牛。这使丁健一一度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书生意气指点江山的时代。可以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可以无所顾忌地高谈阔论,可以为一盘鱼香肉丝的赌注一口气绕操场跑十圈,也可以喝醉了泪流满面在女生宿舍前狂喊那个一直藏在心里的名字。丁健一想,酒精真是好东西,它在体内生成了欣快感,让人忘却了现实所有的烦恼与挫败,逐渐进入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陶然状态中。丁健一一喝高就变得表达欲超强,他说了又说,一干再干,大家都看出他醉了。
酒宴结束,新郎新娘在酒店门口向来宾一一道别。谢言和甘婷婷同路,两人拼车先走了,艾东扶着腿脚发软的丁健一,向前方的公交车站走去。没走几步,便有一车从后面飞速驶来,吱的一声在他们身旁停下。
嗨,你们去哪儿?小老板摇下玻璃,探出头来大着舌头问。看得出来,他也喝了不少,脸色通红,酒气冲人。
我们回唐家岭。艾东答了一声。
哟,你们住唐家岭呀!小老板说起唐家岭三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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