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飞花楼并不像京城那样富丽招摇,而是充满了粗鄙的市井气息。周遭遍布着许多小商铺、酒馆,不管是寻欢买笑的、还是易物沽酒的客人,出现在这里都是再寻常不过。也许你刚从飞花楼的脂粉香气里出来不远,对街带着生肉和案板气味的温热的腥风就马上扑面而来。本地的百姓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本来嘛,一样是买卖行当,凑在一处有什么出奇的?
沙华和三丰、虎子来到飞花楼外时,天色已晚了,临近的生肉铺子和米行早已打烊,只有寒风不时吹来钩子上残留的冷而腥的气息。
虎子到了门外便一眼瞧出这是个风月场所,对三丰道:“你还要进去么?这里边都是形形色色的姑娘。”
三丰还没醒过神来:“姑娘怎么了?华姐都进得,难道我们进不得?”
沙华已换了男装打扮,见虎子不好意思说破,干脆说道:“傻弟弟,这里的姑娘都是与人卖笑的。你白天见的那位姑娘,想来也是以此为生。”
三丰吃了一惊,有些迟疑。他虽不是卫道士,也没什么门户之见,然而自幼街坊邻居的言谈中对这行当的女子总是抱有鄙夷之意,纵使从了良,也难被目为贤良淑女,更常常有与姑舅、大婆不睦之事传出。因此他对烟花女子,总是抱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现在无意中发生了联系,虽然自问无愧,但要他走进去,心里多少还是有个迈不过去的坎儿。
“呀!这不是陈公子吗?”三丰一愣,抬起头来,瞧见白天跟着云纱姑娘的那个小丫鬟正站在面前。
“陈公子是来找云纱姐姐的吗?”小丫鬟又惊又喜,“姐姐正在念叨呢,可巧您就来了。今天真是多谢您了,快跟我来吧!”忽然察觉三丰的踌躇,又道:“莫非公子嫌弃姐姐的营生,不愿受谢么?”
三丰心一横,想:我帮助了别人,此举原本无关对方身份;人家要谢我,难道这谢意还有贵贱之分不成?因道:“没有的事,只是……我们进去,难道不要花销么?”
丫鬟见他呆憨若此,不由笑道:“公子不必担心,你们是云纱姐姐的朋友,不是客人。请随我来吧。”
云纱的住的是单独的一间,在最上一层,格局还算宽敞,装饰艳丽得很俗气。云纱见了他三人,喜道:“陈公子竟然真的来了!几位请坐,小凉,倒茶。”
三丰有些拘谨地坐下,不知如何开口。云纱看出他不自在,道:“公子可是感到意外,奴家竟是烟花女子么?”
三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真的没想到,可没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你别多心。”
云纱有些儿酸楚地笑笑:“做这一行的,还能管谁瞧得起瞧不起?身子也不由自己,命也不由自己,只单单剩了一颗心,偏生还是最没用的东西。”
三丰忙道:“云纱姑娘快别这样想!多少人连心都没有呢,比豺狼还不如。”
云纱浅笑道:“陈公子,你人真好。”
三丰一时不知怎样接话,低了头大口喝茶,呛了一口水,伏案咳嗽起来。云纱忙起身替他轻轻拍打背部,道:“公子没事吧?怎地喝这样快,又不是饮马饮牛,唉!”语气娇嗔,竟似与三丰是多年的老相识一般。就是梭梭、青鹞,也没有和三丰这样亲近过,三丰边咳边红了脸。
沙华见三丰招架不住,道:“姑娘别担心,我这兄弟晚饭吃咸了想解解渴,看来是喝得太猛了。”
小凉从屋外进来,道:“云纱姐姐,江员外来了。”
转眼间,云纱脸上已由方才一瞬的落寞换上了熟稔的笑。她向三丰道:“看来不能多聊了。明日奴家想在得月楼设宴聊表谢意,不知诸位能否赏光?”
三丰老老实实道:“这,我得回去和两位妹子商量一下。”
沙华笑道:“傻兄弟,你不敢应承,我替你应承了。不过吃顿饭,你还怕鹞儿她们生吞了你不成?”
云纱莞尔道:“还是这位姐姐快人快语。”
虎子讶异道:“你瞧得出华姐是……?”
小凉道:“咱们家姐姐瞧了多少人了,男人女人还分不清么?——姐姐,江员外在催了。”
云纱理了理衣衫,道:“奴家失陪了。明日未时,奴家在得月楼恭候。小凉,送几位下楼。”
三人回到客栈,三丰心中一直咚咚打鼓。虽然有沙华打包票,直觉还是告诉他,青鹞恐怕很难说得动。
果不其然,青鹞一听说云纱的身份,脸就涨得通红,再一听明天还要同桌吃饭,立刻跳起来,大声嚷嚷:“不去,不去!你们就这样答应她了?根本没把我和晨姐姐放在心上!”
三丰小声道:“华姐说,吃个饭不碍事的……”
“华姐说你就答应啦?”青鹞气得鼓起腮帮子,“华姐也真是的,怎么带三丰哥哥和虎子哥哥去那种地方?!里面都是坏女人!”
虎子和凌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边瞧这场面边偷着乐。沙华也是面不改色,叉着手等着看三丰怎么应付。
青鹞见大家都不说话,更气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去的。晨姐姐,你去不去?”
凌晨一看战火烧到自己身上,赶快撇清:“大伙去我就去!虎子哥,你去不去?”
虎子忙道:“华姐最大,听她的!华姐你说,去还是不去?”
沙华心里乐了:“好家伙,有你们的,把难题抛给我。”清一清嗓子,道:“我是无所谓的。阿丰帮了人家,云纱姑娘请客嘛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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