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书生却已径自取下花灯,朗声地道:“这原是晚生日前作的花灯,不过只在灯纱上描了画,一时却想不到应景的诗词,因而便随意挂在了这羊儿集上,不想能得佳人待见,真算是美事了。”花夜雨垂着头,良久也柔柔道:“恩,公子,好久不见了。”
但那人似听了俏皮言语一般,反倒更饶有意味地道:“姑娘真爱打趣,晚生初次来这锦官城,又怎的与佳人好久不见了呢?莫非素未谋面,却是似曾相识了?”
花夜雨闻言一愕,她不由抬起头来,好好端详这一个书生。
的确不是他。那么那么像,可根本不是那个人。花夜雨看了好久,并没找到什么不同的地方,眼前人也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少了看她时的那种偶然的柔情,花夜雨知道,若有了那种柔情,是藏不住、更抹不走的。
书生又轻声唤了句:“姑娘。”把花夜雨的思绪突然地截断。花夜雨神情一错,忙道:“公子,是奴家失礼了。”书生倒是爽朗一笑:“无妨。只是夜凉,姑娘可是有身子不适?”花夜雨摇摇头,可不知道怎的,却一时再说不出话来,只好又苦苦一笑。玉佳公子也不见怪,脱下身上外衣便欲给花夜雨披上。花夜雨嘴角歉然一抿,没有拒绝。
花夜雨问道:“公子说自己是外地人?”
书生手中折扇张开,洒然地道:“正是,晚生潇湘人士。读书人向来笃行圣贤教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西蜀大地,风情万种,自然不能错过,却是今次方到得锦官城呢。”花夜雨悠悠释然:“原来如此,公子好雅兴。”
“那,刚问公子高姓大名?”
书生似想不到花夜雨会突然有这么一问,竟也有些错愕,但未几便笑着道:“姑娘乃是真性情之人,着实不易。”花夜雨微微颔首,“公子过奖了,还请恕夜雨唐突之失。”
“哦?姑娘便是临江仙子花夜雨?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晚生胡斯云,早有拜访佳人之意了,”他将手中花灯递到花夜雨面前,续道:“这花灯上的女子,便是晚生为仙子所画,素未谋面难免笔下陌生,不想却是如此合乎仙子风情,无怪方才见了仙子驻足灯前,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了……”
花夜雨却像是没听他说话般,自顾喃喃念道:“胡斯云,胡斯云。胡马关北,斯人未归,而轻云何候何往?公子真是取的好姓名,不过却伤感了些。”
胡斯云不置可否,道:“姑娘可是有心事么?”
花夜雨摇头,只道:“想起一个故人罢了。”
书生神色一肃,“最是相思惹人愁。仙子虽犯了凡俗的愁绪,却也更见风采了。”他又道:“此前未得诗词可佐此一副灯画,今夜亦虽无笔墨在身,但有幸得见仙子一面,已足入画了。”胡斯云咬破一指,便已在洁白的灯纱上写下:
“临江楼上临江仙。”
花夜雨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句似曾相识。她灿灿如云地一笑,接过胡斯云递来的花灯,也蓦地咬破了手指,在那一句诗旁写下:
“玉人掌中玉人歌。”
她心中轻轻反复念道:“临江楼上临江仙,玉人掌中玉人歌。”与胡斯云相视一笑,提了灯来,却已走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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