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其“啊”了一声:“你看到她了?我马上去你家。”
我把梦里的一切告诉齐其,齐其只是不停地流泪。终于她说:“你说今晚你还会去找她的?”她想再次确认,怕我反悔。
我说我会去的。齐其问:“能不能我写张纸条什么的你带给我妈?”
“你以为我是去哪里?那是梦里,只是意识编织的地方。纸条,亏你想得出来——等等。”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找昨晚梦里穿的衬衫,衬衫口袋里的硬币已经不见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我真的在那个世界用掉了这里的钱。那次和母亲一起买衣服后,我没有数口袋的钱,就这么零零碎碎都用光了,那已无从查起。
不是梦。不是梦又是什么?
我看向齐其。她不安地看着我。我说:“你想写什么就写吧。”
也许我能把纸条递过去。
齐其用双手把纸给我,她的恭敬叫我想起老太太。——她还好吗?
晚上睡觉前我把手机支在矮柜上,设置到录像状态。我要看看我是不是去了哪里。
母亲穿她以前常穿的一件薄棉袄在做针线。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感到棉袄的质感和淡淡的温暖。很够了。我心满意足。
然后我又走那些小巷,像迷宫一样。我知道我来过,但找到路真的很难。我找了很长时间,终于又推开了那扇木门。
齐其的母亲在等我。我看得出来。
我说:“阿姨,我又来了。”她露出微笑:“你来了,真好。——孩子,你怎么那么烫?”
我随口瞎说:“齐其她们都叫我山芋,意思就是烫手。”
齐其的母亲信了。我说:“齐其给你写了信。”我把纸从口袋拿出来。
齐其的母亲说:“她怎么不回来?还写信?”伸手拿信。
就在我以为我完成任务的时候,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纸消失了。在被接过的一刹那。
齐其的母亲盯着自己的手,手里空无一物。
六
醒来的时候我还忘不了齐其的母亲那惊恐的眼神。
我翻身下床查看手机。视频里我一直都在,哪儿也没去。
我的判断力已经达到极限,觉得身心俱疲。
谁能告诉我这些事为什么?谁能啊?那种绝望的无助感只在母亲离开时我曾体会过,现在又像潮水般袭来。
我闭上眼,用手支着额头。我不想去了解了,根本也无从了解。
老太太。她会知道吗?想想自己对她的态度,去找她合适吗?
天刚亮,齐其就打电话过来了。“喂,怎么样?”
我说:“信送不了。以后跟你说,我要出去。”我要在上班前去一趟城南。
为了赶时间,我坐出租到城南。果树的叶子都已凋落,晨风里一片寒意。
老太太坐在小屋的门口。她看见我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我忽然觉得对不住她。
她苍老了很多,站起来迎接我时竟已颤颤巍巍。我想扶她坐下,又缩回了手。
“您来了。”她说。
“请不要说‘您’,可以吗?”我说。
她点点头:“现在你相信了吗?”
我请她坐下。她说:“在你面前我是不能坐的。”我晕。
我说:“你坐下我才好跟你说事。你这么站着倒下怎么办?”
她坐下了,但只坐了凳子的一角。我把找齐其的母亲经过告诉她,也说了自己的疑惑。
她说:“您竟去了那里!”她又用了“您”这个称呼,我懒得再说。
她说:“这世界分为生死两界。生为实,死为虚。生死就像镜像,人要么生要么死,但有一些人死了后在死界却怎么也找不到,是因为他们去了比死界更痛苦的地方。他们之所以去了那地方,是他们以为自己没死。那是生死之间的一条夹缝,孤独是那里唯一的存在。死界并没有地狱,而他们去的地方就是万劫不复的所在。那个齐其姑娘是不容易见到她母亲了,即使梦也不行。梦是能传达心意的,而那个地方是不允许存在心意的,所以那是万劫不复。我这辈子也曾几次想到那找人,都是徒劳。——您竟去了那里!”
我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我竟去了那里!
我沉默地看着脚下的泥土,也许这儿向下几百米几千米就是另一个世界。抬起头,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远处的果树上——这就是人间啊。
老太太也看着远处:“真想晒晒太阳。”
我问:“不能晒吗?不管什么时候?”我知道她怕太阳的热度。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站起来:“恕我不情之请,请您卸去我身上的阴气。”
我不懂。她说:“先人告诉我,唯有卸去阴气我们才会和普通人一样,但祖祖辈辈都没有找到能帮她们的人。是先人积了德,叫我遇见您。”
我问她我该怎么做。她喜极而泣:“您竟答应了!”
她说:“必须您的掌心按在我后背9小时,中间不能分开。”
怎么那么熟悉?有点像黄蓉给郭靖疗伤的情节。我说:“今天不行,我马上要上班。我们工人的假不好请。”
老太太摆手:“哪能今天就劳您驾?这么大的事您能答应就是恩赐。还有,这会有损您的能力,我再想您帮我,也不敢瞒着您这点。”我心里犹疑了一下:是不是我帮了她以后我就见不到母亲了?
“能给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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