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全椒县后,拉贝将我和小五带到了他的一个朋友那里,他的朋友是名英国人,叫奥斯汀,和詹姆斯一样,也是一名传教士,在这里办了一所小学校,拉贝让我和小五暂且待在这儿,他和他的司机则要返回南京。
“郑先生会来这里找我们,对吗?”拉贝走后,我问小五。
“少爷之前说,如果三日之内他不来这里和我们汇合,就让我带你回澳门。”小五回答。
“让你带我回澳门?”我的预感是对的,郑云柏拿自己和水泥厂从日本人那里换回了我,他很清楚自己也许很难脱身,所以,事先做好了打算,让小五带我离开。
“小五,郑先生如果不来找我们,我是不会走的。”我对小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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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日过去了,郑云柏没有来和我们汇合,我心内越发不安,这日,早上起来后,我去敲小五的房门,想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敲了几下都没人应,我不免有些气,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这时,身后传来奥斯汀的声音:“宋小姐,那位先生天没亮就出去了,他留下了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奥斯汀将一个纸袋递给我,我心头一沉,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两根金条和几块银元,还有一封信。
信是小五写的,内容是:
“文清姐,少爷迟迟不来,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我回南京找他,你留在这里。金条是从澳门带来的,当初少爷是为了备不时之需,出来这些日,盘缠所剩无几,少爷要我带你离开南京时,把这些交给了我,让我们作为路费,我把这个留给你,我回去见到少爷后就和他一起来找你,你照顾好自己。小五”
郑云柏没有消息,小五也不见了。
整整一天,我心神恍惚,不知该怎么办,更不知该去向何处。
就这样,又过去两日,他们依然没有来。我为自己做了打算:留在奥斯汀的学校里教书,一边教书,一边等他们,他们不来,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就在我拿定主意后,当天晚上,郑云柏出现了。
郑云柏也是乘拉贝先生的车到这里的,他显然不知道小五回去找他。看到小五交给我的东西和那封信后,他急了,“这些天我一直被日本人扣留在水泥厂,这两日,在昆德博士他们的掩护下才得以脱身,赶到这儿来,他为什么不多等几日?为什么要回这些留下,身上就没什么盘缠了,他担心他会有危险。
“郑先生,估计我们走后不久,日本人就会发现,工厂的机器运行不了,工程师也躲起来了,日本人肯定要唯你是问,我们能逃到这里,日本人也会追来,所以,这里并不安全,不能久留,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小五的事交给我,我回去后会找他,也许这会儿他已经在医院了,找到他后,我会再想办法把他送出南京城,你们现在快点离开!”拉贝先生催促我们。
郑云柏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我们乘拉贝的车连夜赶到合肥。
到达合肥后,我们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拉贝先生则和我们告别,他祝我们一路平安,并且希望今后还能再相见。
话别后,他和他的司机驱车返回南京,我和郑云柏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车子的踪影,不知此生能否再见,还有鲍恩典女士、屈穆尔医生、威尔逊医生、韩德思女士,我都还未来得及向他们告别,就这样匆匆离开,唯有在心底里为他们祈祷,祝福他们平安??????
我和郑云柏踏上了去往广州的火车。
除了为小五担心,一路上,我还在为一个问题纠结,到了广州之后,我真的要跟郑云柏去澳门吗?其实,我和他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是,每次相遇都是在我遇到生死危机之时,尤其在南京这段日子,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亲人,让我有种说不清的依赖感。从小到大,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南京,当初陈婕和冯煜劝我去长沙,我都拒绝了,如今,却要去向澳门那样一个更加遥远和陌生的地方,命运有时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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