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拂,寸寸如刀锋般刮在脸上,销魂化骨,生疼。
华姑着了淡妆,紫色朱袍裹身,纤腰束一方乳白丝带,素云美发堆起一团乌云鬓,配碧玉琉璃簪。
缓缓挪步,漫步于鹅毛飞雪中,直上止波亭。
衣袂携着发角流苏纷飞乱,眉目处,寸寸含情带柔婉。淡雅、娇俏、空灵,宛如凌波仙子。
止波亭内,治端身而坐,倚一根嵌彩梁柱,将整个脸埋在广袖里,微微啜泣。
棕色华袍垂地,呈落斑斑飞雪。乌黑锦发取来须臾束起,点一个琥珀轻巧发饰。其余自肩头披散而下,合风飘飞。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华姑步入其中,淡淡一笑,轻语低喃。
治辨出了华姑的语音,拭泪,扭过头来,眼圈仍是隐隐泛红。
华姑轻盈抬袖,抚摸着李治肩头,以无声为安慰。一股淡淡茉莉花香便四散、弥漫,闯入鼻腔,怡神怡脑。
惨白的日头徐徐自流云雾葛里钻出,筛筛的,散下几缕斑驳之光,投映在一派雪海茫茫中,隐隐灼灼,射放着五色的华彩。转瞬,却又被掩住。便依旧是那灰蒙蒙的天,坚实、冰冷的地。
“姐姐,从此后,我是没娘的孩子了!”李治嗓音沙哑,整个人靠入了华姑怀中,眼带苦涩。
华姑心里蓦然一酸,倏然忆起自己那早已故去的母亲,眸中不由也滚下串串泪来,小声抽噎。
李治一见,心下揪紧。皱眉,慌忙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伤心往事的。。。。。。”
“没有。”华姑抿嘴笑笑,打断他话茬,搂紧怀中的治,柔媚清面靠着他肩头,盈盈:“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哪里能够永远都来依靠父母呢!大人们,也都是要走的。生命不息,轮回便不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切都是注定。我们要做的、能做的,除了追怀,便是好好活着。这一条看不见来处与去路的人生甬道,归根结底,还得自己来走。”
李治清清郎朗的俊美面颊上面,还残存着几丝泪花侵蚀过的痕迹。起身,反搂了华姑入怀,神色淘巧:“这条路上,若有了姐姐为伴,纵是荒漠贫园,我也不觉辛苦。”
华姑柔美一笑,有意凑趣,仰脸,情态娇蛮:“看来我这一辈子,要嫁个小丈夫了!”
“哪里就小丈夫了!”李治急了,“你才比我大多少!”
华姑“扑哧”一笑,任他抱着,不言语。
“银妆妹妹,在我心底最为幽深的地方。她是我永远的伤,稍有触及,便会疼得肝肠寸断、体无完肤。”一朵雪花幽幽纷飞,落入李治脖颈,凉凉的,打了一个激灵。兀然,便吐出这一句言辞:“她是一位圣女。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嫣。这个世界与她不合,她太清、太傲,固而,容她不得。”
“那便不要去想,不要触及,将这伤口永永远远冰封在心底吧!”华姑想要斩断治那悠苦、绵长的回忆,闭目,悠悠吁出一口气。
李治安然嗅着女子周身所弥漫出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冷香,面上一笑:“姐姐,你却在我心底最为澄澈透亮的地方。”
华姑一震,疏朗冬季里,她却在这么一瞬,周身有暖意流淌、贯穿、涌荡。
他的胸膛那么温良、结实,是这样可以叫她依靠与陶醉。
一辈子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关怀、软语,该是一件多么幸福浪漫的事啊!
。
唐宫城廊,太宗登台远眺。广袖龙袍合着北风翩舞,“沙、沙”作响。
“皇上,这里风大,回去吧,龙体要紧啊!”无忌唤退张英,静静候在太宗身后。细细算来,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无碍。”太宗沧伟的面容轻轻触动,两个字自口唇处沉慢道出。
瞳仁深深处,倒映着大唐江山,那一幅波澜壮阔的盛世画卷。英伟、雄健异常。
“朕想从这里,望一望昭陵的方向。”太宗缓缓接口,眼带沧桑。
人,总是这般。说句再俗气不过的话,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只有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虽已不知被多少痴痴世人咏叹了多少次,咏到隐隐带了烂俗的意味。但细想深酌,也仍是这么个理儿。
无忌低下头去,许久许久,心海,亦是纠葛:“皇上,您是这浩浩大唐百姓的君父。您的长康,关系到民生的安乐。固此,您万不能依着自己感情用事!”语尽,跪地一拱手,低语,缓声:“就是娘娘的在天之灵,想必也定不愿见到陛下这般憔悴、劳神的。”
“罢了,罢了。”太宗闭目,悠长的叹出口气。转身,扶起无忌。
一阵北风肆无忌惮撩过,掀起太宗鬓角新生的一丛白发。毛皮大衣之上盛了雪色映天,显得分外耀眼与透彻,“有些事情,是该忘记的;可有些,却是注定一辈子也忘怀不得。”
无忌垂下眼睑,亦是陷入了对妹妹昔时的追怀中来。
“对了辅机。”太宗灵光一动,如梦初醒般瞥向无忌,侧目问询:“柔懳走时,心心念念的晋王妃,是哪家小姐呀?”
无忌心里一动,悸悸的,神思随着漫天雪影上下翻飞,沉浮不定。
过了半晌,终于,盎然抬头,拱手作揖,含笑:“是臣表妹所出之女,太原王氏门第,王悠怡。这孩子从小就贤淑聪慧,一表人才。幼时,舍妹曾见过一次,便喜欢上了,说是看着特有眼缘。”
素白的天幕,忽的,亮了一下,刺眼。复又黯淡,无忌心中一抖。
“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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