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长安下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一夜,将玉宇琼楼盖了个通透。
天幕也仍是灰蒙蒙的,似是含着怨气。不过还好,雪光映天,倒也晶耀。
“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吗?”止波亭内,华姑抚在琴弦上的素手停了一下,侧目,关切的问了一句。
自入冬以来,长孙皇后的身子骨便不怎么受用。加之前些日子,刚刚产下了新城公主。天气一冷,似是动了胎气。待产时,竟大出血。
尔后,整个人便都虚脱了下来。终日也无精无神,软软的,没有华彩。
太医诊治过后,只是摇头,说娘娘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嗯——”李治听罢,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母后这几天,还一直念着你呢!”
“是吗?”华姑似有似无的勾了丝笑,款款起身,行至李治旁,正正他的领口、袖角,又将披风裹紧、系好:“殿下,天气冷,是我送殿下回王府,还是先去我家坐坐?”
“姐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李治歪着头打量她半晌,忽而开口问询:“自从我与姐姐照面的第一次起,我就相信了。那天我和三哥骑马到城郊狩猎,姐姐迷了路,向我们探访。我当时竟是鬼使神差的提出送姐姐回去。。。。。。”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回忆初见的时候。你不冷,我可冷了!”华姑见他触及了那悠远的回忆,心弦轻轻颤动,有些发虚。美眸妙目垂下,佯装愠怒,素手轻挽,扶住李治,拉起。
李治起身之际,却是一把拉住华姑玉指。冷不防的,华姑一个没站稳,绣鞋一滑,倒在了治的身上。
红润樱唇借势向前探去,直直抵上治那厚实、绵软的美唇,竟是一个如此暧昧的姿势。
漫天雪花如鹅毛、如针毡,细细碎碎在他们周身泼洒而下。微风一吹,雪沫微扬,灌入脖颈,透心的凉。
李治不自主的环住华姑那不盈一握曼腰。顷刻,华姑本能的抽身起来,李治陡然惊蛰。
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他一张粉雕玉琢的俊俏脸颊隐约泛红。一时间,竟不好意思再看这妩媚女子一眼。神色躲闪,澄澈如孩童,甚是可爱。
华姑看在眼里,不由扑哧一笑,抿抿嘴,故作正经道:“民女不敢多留殿下了。好端端的,若再落得个什么引诱王子的罪名啊,我可担当不起呢!”
“姐姐你又说笑。”李治缓神起身,埋怨回去:“这些日子,我的心都成乱麻了!看着妹妹、哥哥都相竞离我而去;眼见着,母后也要离我而去了。我真的害怕,害怕再失去姐姐!”
一缕悠风夹着雪沫,轻轻柔柔扑在发梢上、脸上、身上,绝可怜爱。
华姑神色黯淡,屈身,缓缓落座于李治身旁,将头靠在他温暖的肩膀。柔顺一闭目,恬恬巧笑:“不会的,姐姐不会离开你,永远都陪着你。”言此,还不忘俏舌凑趣,晶眸美目弯弯问询:“好不好?”
李治被这莺声燕语逗乐,揽着她纤发、香肩,歪头,与她对在一起,朗目含笑:“姐姐可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可不依!”
“好啊。”华姑莞尔嫣然,“要不要拉钩钩?”
李治哈哈一笑,俊脸带羞,且有些隐隐尴尬:“姐姐怎的这么幼稚了呢!”
“是啊,我的治长大了,不似从前般幼稚、童气了。”华姑唇际浮笑,那样相依相偎着,呓语低喃。
雪花如粉、如尘,落入这苍茫的大地,一切归于无痕。
这世间,有长乐未央,也有锥心绞痛;有浓情蜜意,也有远思长离。
它们是生命的经纬,它们织就着璀璨、炫美的轮回。
凡尘的灯火,俗人的情态。人生在世,来,是为了回;回,又是为了来。
总是这样,没有目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此乐无极!成图腾。
。
晌午时分,东阳慵懒。光韵似有吝啬,心甘情愿被流云掩去,实实的,一丝不透。
浮云虽薄如素纱,却有时候,光也仍不能穿得透它。
正如人,怎么刚强、坚毅,也终是抵不过命的。再淡雅的花,终究是花。纵是有九分淡泊,也还存一分妖冶。再不凡、脱俗、澄澈的人,也还是人。纵有九分空灵,也尚存一缕烟火。并非贬低,委实如此。
雪已是极厚了,瑞色映天,为永不止息的生命跌宕做了一巾高大的天幕。
绮云宫内,太宗协同杨妃伴于长孙皇后身边守着,静候齐太医诊断。
良久,齐英杰褶皱在一起的眉目,越发纠结。起身,为沉睡中的皇后放下帘幕,向着太宗、杨妃深深做礼。忽而跪地,哽咽微声:“皇上,将诸位王子、公主召集来,为皇后娘娘。。。。。。送行吧!”
太宗一震,心堤颓然崩塌。回首这英伟的一生,他最为挚爱的女人便是这前隋公主,今朝淑妃——杨慕曦。
可长孙柔懳毕竟十三岁就嫁于了他,这么些个年头过去了,风风雨雨、生死不离的伴于他左右。比拟杨妃,皇后更像一位谏臣。没有感情,自是不可能的。
杨妃心里也不甚好过,跻身唐宫,自公主变为淑妃,虽因了长孙后的缘故,未能登得后位。但皇后一直对她给予照料。皇后的贤德,更是后妃的榜样。她于杨妃来讲,是亦师亦姐的。
太宗心里知了端详,摆摆手,吩咐齐英杰退下,却迟迟也不肯下旨告知诸王子、公主。
杨妃心里懂得他的情思,丈夫是不想承认发妻就要离开这个事实。固也没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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