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就先这样,大伙都稍作休息。”姑父示意站在假树上浇水的人停工,而后顺手给我们提来几条大毛巾擦擦“雨水”。
“苏子方才的表情很自然!很真实!真是越发有长进了。”我包着大毛巾擦拭头上的水渍,初见程井然时的惊慌本就是真实的反应,姑父若执意夸我演得好......那便着实是好演技。
“你们这出英雄救美有些狼狈啊。”程井然走到近处说话时,我才发觉他的模样有了些退化。皮肤糙了黑了不说,额上的毛发也被哪个妖精啃了吗?
“嘿嘿,正秋改了宋小姐剧里的原设,他说一个斯文学生打倒强匪,总少些真实......”张导有些抱歉地向程井然解释,他看起来却毫不介怀,微点头后蹲下身,拨弄起周边的花草。
“真鲜嫩,上头还有珠水呢......”他蹲得离我脚下不远,抚着一朵极小的花赞叹。
我正准备给他介绍我最钟爱的那朵花,却很快听见哗哗雨声。
这“瓢泼大雨”降水面极小,恰恰笼住程井然蹲得位置。他低着头,水流从头顶四溢下去,那朵可怜小花在这场灾害中殒了命。
“抱......歉,抱歉!手没稳住!”我抬头看去,小文正一手扶着梯子一手端着洒水壶,怔楞在下树的途中惊慌失措。我见他端水的手仍不住抖动,从速将楞着的程井然拖开,再用肩上披着的大毛巾为他擦拭。
“哈哈哈,真是许久未见过雨了......”他在我的触碰中缓过神,一把逮住我上下擦拭的手,兴奋地看住我。这双眸子闪着光,像那花草上晶莹的露水。
“东北方没有雨吗?都是沙漠?”我轻轻抚了抚他眼角干涸的裂纹,听人说沙漠是没有雨的。
“没有沙漠,只是北方今年有些旱,我去这么些天,水都很少见。”他翻眼瞥完额发上最后一颗下落的水珠,缓缓松开抓我的手。
“这般可怜......你去那边做什么?”
“恩......做腿。”他犹豫了会,给了个极难理解的回复。
关于zuo字,我只听爹爹指着些柏林街上的女郎恨道过:“zuò_jī作贱”,做腿是这俩词的兄妹吗?那这应该不算个好词,看来他着实吃了不少苦。
“定很辛苦吧?”我又细细打量一番后,才发现他的额角处多了几道鲜嫩的伤痕。
“这个?这个不苦,同六哥一起去打马贼才苦才刺激!”他说着咧嘴大笑,我见过在赌桌上赢下大钱的,也无这般酣畅淋漓。
“好了好了,你们晚上再聊,我们得继续拍戏了。”姑父在一旁发了话,我才意识到闲聊已有好一会了,该轮回工作时间了。
“行,你们继续开工,我估摸着孟启该是找不到此处的,还是现在就去接他。”程井然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姑父闻言笑着催他去。我未来得及同他道声别,思绪全留在这位孟启是男是女上。
“晚上?”待他走远,我才好意思追问姑父。
“他在上海没什么亲眷,你姑母听说他回来了,定要弄个洗尘宴。好了好了,开拍开拍!”姑父盯着手中打簧表,不愿再多费口舌。但单这个解释,我已听得心生雀跃,亦蹦跳着回到机前。
“你和元序很熟?”正国忙着给白净的脸上抹些泥垢,语带存疑。
“你不知道我这角儿是他给我潜来的?”像正国这类“皇亲国戚”,定该知道前因后果的啊。但你若问我们熟不熟,我还真无法落下脸皮直说,就我自己现下也无法给个定论,但这层“潜”关系是真真确凿。
“嘿,我问你熟不熟,你扯这个角干嘛?这个剧本都是......”
“正国!你俩别闲聊了!预备预备!”
我倒是很想再听听正国的说辞,看看他扯得什么鬼屁逻辑。这角是他给的,于我俩关系而言,还不算重要?
可有钱的是大佬,张导发了警示,工作当然是第一位的,毕竟他还承诺戏完后,付我一千大洋薪水。
“第六幕:维含护着雨茹脱险,雨茹感激万分,俩人闲聊之际发现对方是隔壁学校同级学生,于是互留联系方式......”
我边听边回忆这幕场景,阿罗早用我讲过,从这幕起,雨茹便已暗暗倾心于维含。想这英雄救美的桥段,真是在哪国都行得通,假若爹爹当年为中暑的妈妈刮痧也算的话。
“小姐你没伤到哪吧?”正国顶着张花脸念出第一句词,他的演技极好,我一眼便从他亮蹭蹭的眸里寻见欢喜爱恋。
阿罗说过他亦该倾心雨茹了,这样后面的戏里,他们才能很快走到一处。我尽力临摹他的嘴角眉眼,嗔道:
“心,算吗?”
*
不知是因我们演得太好,还是姑父惦记着晚宴,今日片场收工特别早。
在众人穿梭拾掇时,我只顾注视不远处那尊神气财神爷底下坐着的两人。他们各执一张小板凳,如我当初那般靠墙坐着。不同的是,某人嬉笑吵闹着,某人默默打着烟。打着烟的那位被我盯得久了,自然也注意到我,微点了头算是过了招呼。
这么一来,礼节至上,我自发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是?”手舞足蹈着的程井然听完后猛抬起头,我指了指这位照旧抽烟不语的先生。
“我庶兄,程孟启。”程井然笑得很得意,着实像位迷恋大哥的小弟。我倒不知第一回见面便嘲讽我姓名的他,有如此天真无邪的一面。
“你好,我叫苏子。”我率先朝他伸出手,他见状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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