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零归出神的时候,慧宁的眼珠不易察觉地转了转,然后猛地朝零归撞了过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慧宁的身体就压了上来,只见她的嘴里、鼻子、眼睛和耳朵里涌出潮水般的灰色虫子,竟然要朝自己的身体里钻去,把他吓坏了,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五官,使劲将那具尸体推开,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里竟然多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慧宁刚才无意间塞给自己的,难道她还活着,知道附近还有人所以才……想到这里,他连忙回过头去看向摔倒在一旁的慧宁,她挣扎着又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水池旁,顿了顿,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他一眼,然后纵身跃了进去,没过多久水面上便漂浮起一层灰色虫子。
另一边的渠峰山麓,焦岳从一个杂草遮蔽严实的山洞走了出来,左手攥着锦盒,右手中指上悬停着一只灰虫,那只虫子正将洞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突然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指尖上的那只虫蛊竟然死了,他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望了望身后,难道那女人身体里的控心蛊都死了吗?这点伎俩肯定是对付不了剑魔的,还是先不要动他的魔心为好,焦岳在心里这样想着,随后便朝大雪翻飞中走去,身后的脚印落满了樱花。
零归待在那间密室里很长时间,始终都没找到出路,肚子已经饥肠辘辘,开始有点绝望地瘫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那些壁画,突然,一个人走进了他的脑海,记得那年叶城论剑,倾城绝代的丹朱女王钟秀清,言心婉的母亲,行止优雅地与倚项辞别,尽管岁月如炬,她依旧是壁画上年轻时的模样,浑身散发着神秘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照这么说来,那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是言心婉,壁画上的意思好像是说当时丹朱遇到一场惨绝人寰的天劫,丹朱民众被迫逃亡渠峰,厄劫依旧穷追不舍,直至后来众人陷入末日盛宴的狂欢,钟秀清的父亲看他的装束应该是当时的督军,似乎与那场厄劫达成了和解,而和解的条件就是让他的女儿钟秀清胎孕,让言心婉降生,那言心婉到底是谁呢?想到这里,零归心头一震,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在一起,看来她的命运也如同一叶偏舟,顺水无声,顿然那种同病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此刻他才真正地看到了她,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她自己。
四周异常寂静,石洞的墙壁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零归握着古钝剑撑在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无论他多么用力却没有丝毫撼动这些坚硬的石壁,他愤懑地瞅着手上的那把古钝剑,使劲地将它丢到一旁,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把平钝黝黑而略显笨拙的古剑真的就是自己的心剑吗?这和昙寂的心萱剑比较起来相差得太多太多,“钝”字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太痴的执着,注定一生是伤;是无言的宿命,不见井垣,不见山埂;还是……他的思绪在这种绝望的折磨中开始紊乱,开始胡思乱想,他强行让自己处于清醒,站起身来绕着水池来回踱步,慧宁在跳水时不经意的一瞥倏然点醒了他,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轻声埋怨了句:“我真笨!”接着便纵身向池水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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