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五月某日,晌午,做好了一切准备,将户籍木牍,钱财,衣物,食物,路线地图的绢布,当年华佗那瓶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麻沸散等等东西都装于一个包袱。
纵然对于那些木牍上写着的“郭照”的亲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纵然我从来不曾一个人出过远门,更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汉;纵然,有太多的纵然,我还是决定离开邺城。
曹氏一直在里屋的床沿坐着,在拜别了任峻的灵位之后,我转而进屋同她辞行。
“你过来。”她低声唤我。我膝行到她跟前,她伸手便是“啪,啪!”两记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我不敢动弹,任由眼泪流下来。
欠他们夫妻二人的我怕是这辈子还不了了,她无非是想让我不要那么自责内疚。若是我连这都不能理解,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我是个再自私不过的人,再不离开邺城,换个心境,我怕自己早晚会疯掉!
“从此以后,你自姓郭,同任家再无瓜葛”曹氏含泪道,“以后横死在外也好,飞黄腾达也罢,与任家毫无关系。若是被我知道再以任家名义行事,天涯海角,无论是生是死,皆不会放过你!”
“是!”我低头答应道,“郭照知道了!阿母养育之恩,郭照只能来世再报。”
以前总觉得“来世再报”这种话是一种空话,可现在,我真的希望人是有来世的。
屋外辞别任先任览,拜托他们以后更加孝侍母亲,将姊姊的那份孝心也带上。
我是带着不再回邺城的决心离开的。
汉代,造船航海技术已然接近成熟,站在宽大客船的甲板上遥望,邺城的渡头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有强抹着眼泪送行的母子;有依依不舍的夫妻;也有高高兴兴全家出行游玩的家族。那一瞬间才发现,其实从来到邺城到此时离开,我根本来不及好好欣赏过这座城。
眼看就要扬帆起航,船客们依次进入船舱,船工们一面收钱,一面检查船客的户籍木牍。偏偏就有两个华衣年轻男子出手阔绰,又说自己是行路商人,半路遭了窃贼,偷走了木牍,怎么也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我正巧排在他们后面,瞧见他们多塞给了船工几串五铢钱,船工不动声色地收下钱,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原来还能这样......果然还是我以前太幼稚。问题是,见过穿绫罗绸缎的商人吗?
算了,管他们是谁呢,只要不是劫船的强盗便好。
大概是穿越到东汉之后就没“出过远门”的缘故,我总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反而心里慌慌的。一面跟着前面的人走,一面被后面的人挤,慢吞吞地的移进船舱,只听前面那两中的人青衣男子伸手捶了蓝衣男子一下,开口道:“二兄,我们明明已然投奔到了乌桓,你却非得为了个妇人冒险再回邺城,如今亲眼见到咱们家都成别人的了,可高兴?”
那蓝衣男子并不答话,只一味的向船舱里挤。船舱内的设施很简便,只留了几个案桌,摆了些果品食物供船客休息,男女百姓们自发的分成两堆,坐在船的两边地上。
当然这船并非是“直达”南郡的,但是离开邺城的民间客船每天只有这么一艘,总是每到一个渡头便下去一些人,或是到达目的地或是转乘马车转坐其他船只,到了晚上,船也不停,大家只靠着船沿休息。我是个心思重的人,孤身在外本就会多留些心眼,不会轻易熟睡,再加上船里呼噜声不绝于耳,就更睡不着了,只闭着眼睛休息。
大概是以为所有人都熟睡的缘故,白天的那两个青年人又在船舱的另一边聊起天来。
“二兄,这次虽然没能亲眼见到阿母,但好歹从旁人口中知道阿母还活着,也该放心了。还有你那娇妻,先前和你说还不信,现在可是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她跟了小曹贼,肚子都那么大了。如今可是不用投鼠忌器,可以放下心来去乌桓那里对付曹贼,为父报仇了。”这是白天开口的那个人的声音。
“显甫,不准这般说你阿嫂!你阿嫂,定然是为人所迫,不得已才......,我不怪她就是!”
我眉毛微微一动,心里大概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袁熙现在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还想着冒险回邺城确定刘氏和甄宓的安危,倒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不过,怎么说呢,曹丕这孩子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强人所难。话说得难听些,即便甄宓和曹丕不是两情相悦,那也差不多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正如孙敏所说的那个意思,要是甄氏果真不愿意,即便没有赴死的勇气,哪怕城破之际在自己俏脸上划上几刀毁个小容没准还能混个贞洁烈女当呢,是不是?
好了啦,我承认,是因为我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对甄宓存有偏见,嫉妒她才这般想的。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巧,怎么就偏偏在船上遇上袁熙袁谭两兄弟了,幸好互相不认识。我前夫是他的前妻,这算是什么关系?
不,我是郭照。与他们所有人没有任何关系的郭照......
天亮了,船轻轻地停留在岸边,又有一批人上来,一个衣着鲜亮地年轻女子想要上船却被船工拦着,那女子拔下自己头上的珠钗,开口求道:“小女子姓吴,欲去乌桓投奔亲戚,不料盘缠被贼人偷去了,又与家中婢女仆从失散,如今身上没有钱财,只有身上戴的这些首饰,求求你们让我上去吧!”
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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