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众人皆骂骂咧咧,询问何时扬帆起行,我伸头望了一眼,那吴氏的首饰确实是真金白银做的,看上去价值不菲。船工真是没眼力劲儿,刚想回头找包袱拿钱去打个圆场,却见袁熙先我一步走了上去,从腰边解下钱袋,递给吴氏,“女郎的这些东西皆是稀罕物,我买下了。”
不是做英雄去施舍,而是用买首饰地方式解围,袁熙倒似是个不错的人。
再仔细一打量他,剑目星眉,风姿飒爽,若是邺城还姓袁,他与甄宓大约会是很好的一对。
“多谢!”那女子将手中珠钗交予袁熙,又从他手中接过钱袋,询问了船工价钱,只从中拿出船钱交予船工,将钱袋递回给袁熙,“不过是些小东西,值不了那么多钱。钱袋,先生还是拿回去吧。”
船工收了钱,自高兴地下令,让人掌舵开船不必说。
在船启程摇晃之际,袁熙又将钱袋递予那姓吴的女子,“若是女郎的这些珠钗,只怕这些还不够呢,若非落难,想来你也是不肯卖的。”
“先生倒是识货。”吴氏笑着推过去,“便当是谢先生解围了,令正得了这些珠钗想来也是会高兴的。”
令正一般用于尊称别人的正室嫡妻。
袁熙摇头苦笑,良久才讷讷道:“内子......已有她另外的生活。”
我正看得起劲,却是一阵狂风吹来,船左右摇晃了起来,我急忙扶着船沿,再一抬头,袁熙伸出手扶着在船上左右摇晃吴氏的臂膀,又局促不安地松开,“在下逾矩了。”
“多谢先生相救。”吴氏脸色一红,只道。
吴氏要去乌桓,袁熙也去乌桓。这两人,也许有戏。
我在脑补了十万字之后又觉得可惜不再顺路,看不到下情发展。天一亮我就在停靠的渡口下了船,同袁家兄弟没有一丝哪怕是路人般的交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很好。
去饭庄吃饭,去客舍投宿,转乘另一艘客船,辗转了几日,不知不觉竟又到了当年的南阳附近。由渡头去城里饭庄,诸葛亮夫妇二人居住的茅庐是必经之路。我见他家木门紧闭,也不知道建安二年还“躬耕于南阳”的诸葛亮有没有被“三顾茅庐”了?
刚想侧身低头继续赶路,迎面却见诸葛亮黄月英似是买菜归来,诸葛亮依旧是儒生打扮,只是比八年前多了几分成熟,黄月英也只是布裙荆钗,看来这卧龙依旧还只是卧龙呢。他们倒是同八年前一样恩爱。
眼看就要与他们擦肩而过,却是黄月英侧身问道:“你是不是八年前那个穿着盔甲的女郎?还记不记得?”
不过是八年前的一面之缘,我能认出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名气,而黄月英竟然能认识我,倒是让我佩服她过人的记忆力。我颇为尴尬地笑笑,算是打招呼,装作有急事的样子向前走。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去要个“剧透”!
黄月英似是轻声说了一句:“夫君这次像是算错了。”
“事情远还没有结束。”隐隐又听见后面诸葛亮的声音。
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实在忍不住又折了回去,“诸葛先生有话倒不如说个明白。”
诸葛亮摇头对我道:“如今说起来,‘命中注定’四个字女郎可能不信。但事情却是如此,即便是逃避,也争不过天。”
这个世上有些成语一直都是相矛盾的,比如有人说“命中注定”,又有人认为“人定胜天”。
“也许吧!那先生适才所言事情没有结束又是何意?”反正都说命中注定了,我还不如问个明白呢!
“你难道以为缘分结束了吗?非也!将来大势无外乎天下三分,原本有一女子自小便被断定‘贵不可言’,她的命相在寻常相师看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可命中注定,由于你的存在,她的‘贵不可言’只能在身后!”
没听明白......
天下三分我能明白,但别人能不能“母仪天下”,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我疑惑,黄月英上前拍着我的肩膀,轻声道:“我夫君的话向来便没有不准的,将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是你如今却是去哪里?”
“南郡。听说我有家人在那里。”我低头将身上的包袱往肩上拢了一拢。
黄月英又打量疑问道:“你一个人?”
“是的,我一个人。”轻声笑笑,并无多话。
很快,我便明白了黄月英的意思。
一个人,到南郡,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大约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可能一个年轻女子赶路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时常被人怀疑是大户人家的逃婢,或是什么女犯,几乎每走到一个地方都得被盘查几番。好在一路上不曾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乘船,住店,吃饭都是在人群众多的地方,晚上又有宵禁规定,不许出门,这让我一路上胆子大了不少,到底也算平安地到了荆州南郡。
又一路走走停停下去将南郡一个个县城的守将,各地的府衙都问了一遍,“您可知许久之前的南郡太守郭永的家人现居何处?”答案皆是大同小异,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说过,没这个人......人走茶凉,也是人间常事,人们只知道如今的南郡太守是刘表内弟蔡瑁,又有谁会晓得名不见经传的郭永呢?
到了南郡的江陵县。若是这里再找不到,怕是就要渡江去江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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