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绛的话,哲暄再不用费着心思去强辩。他总是抱着护佑所有人的心思,一步步,哲暄想,他或许自己也是有憾而无悔。墨雨轩里实言相告与她,是,留戍甘州亦是,纵使眼下所临是要散尽家财,他也从未犹豫过。
哲暄想着,墨雨轩后那一剑,恍然出现在眼前,她口中虽说只想伤他不想杀他,可却是招招剑剑致命,子绛也只是让着,挡着,见得自己非赢不可索性由着哲暄一剑刺入。
有些事情,于哲暄而言在乎的始终是那份初心,是子绛待自己的心意。
白蹄马有些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像懒懒不想前行一样。
子绛回首问道,“这是怎么了,愣在这儿。不赶着回去学枪法,这可不像你。”
哲暄面上有些不尴不尬的,屏息凝神,定眼问道,“身上的伤,还好吗?”
子绛的意外溢于言表,“什么伤?”问的话刚出口,见着哲暄面上黑不是白不是的模样,也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一副齿牙□□的样子,“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伤口恢复得如何你该清楚的,早没事了。”
哲暄埋首道,“你知道我是何意,是我思虑不周,才害你——”
“暄儿。”子绛扬了扬声调,让她停下话来,调转马头,行至她身边,“这件事,我不想再听你提起。你只要记得,这件事是我把你逼得太急太紧,不是你的错。再说了,我身上,又不止这一个伤疤,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哲暄道,“你身上的伤,每一道,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唯有这一道——”
“是因为这一剑,你才能信我,所以即便会要了我的性命,我也只能赌一赌。”子绛笑得很平和,“我还是那句话,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不过就是几滴血,能换得你信我,我无怨无悔,所以你也不必自责。”
说罢,竟一把攘过哲暄,只一个顺势把哲暄抱到自己马上,“我真是蠢,就你这样的女儿家心事,我竟觉得你能学成王诩那套。”他的下颌探过哲暄的肩膀,审视着她的侧颜,肌容胜雪近在唇尖,低声说,“还是不能让你这样带着心思骑马,还不是回府是不是已经日落西山了。”
十五说话带出的鼻息声在哲暄耳根深深摩挲着,她不自觉伸手去反复抚着自己,“你总是这样,做什么也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说一不二的,你就不怕以我的性子翻脸不认人吗?”
“但凡为你好,我就不怕你翻脸。”子绛说着,拉过哲暄坐骑白蹄马,轻言细语道,“再说了,你翻脸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赌气的样子,如今想来也甚是可爱。”
哲暄听着,是羞也不是,怒也不是,只道,“好啊你,当年顺着你的心意了,如今反而叫你得意,你却是不知,我当年夹在你与长姐中间有多为难。”
“我知道。”子绛安抚着,踏马往前走,“我也知道你为着今年不能为六嫂贺寿,心下难过,所以京中已经叫人备了厚礼。你放心,我定不会让六嫂为你担心。”
哲暄颔首表示感谢,复问,“让人回柔然的事情怎么样了?”
“余福已经叫人办去了,你放心,你的亲笔信和你给我的信物一并托付给他了。余福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哲暄颔首,道,“二姐素来少出门,这东西怎么进到她妆前,却也是难事。”
子绛也只是含笑不说话了。
因备着青琁与章和会一道来清宁王府贺喜的事情,沐雨、灵雨忙了多日。
宫中内务司按着仪制送进王府的东西,自然多少都是依着子缊的意思,既是皇恩浩荡,多少显得子缊在先帝众多儿子之中更恩宠于十四。除此,奉太后懿旨,赐下的安胎之物,连日来也都络绎不绝进出清宁王府与华樱楼。
沐雨忙完手头的事儿,前来回禀赫连容,不外乎是明日之事准备停当。
赫连容如同素来无事般,斜倚床前,听得沐雨事无具细一一说来,满意道,“皇后与长公主亲自过府探望,你告诉他们,我要的是百不失一。他们若做得好,明儿之后,我自有赏。”
沐雨垂首而立,应答道,“王妃放心,宴席之事有灵雨看着。”
“她这丫头,虽说有时候看事情远没你机敏,可做这些事情却总有她自己的办法,也难为她了,打在渤海时候便伺候母后食饮,这些年没少揣摩这档子事儿。”
沐雨听闻也只是颔首不说话。
赫连容道,“除了宴席之外其他诸事琐碎而繁重,都要辛苦你了。”
“奴婢不敢言苦。”沐雨微低一低首,“只问王妃是否已准备妥当?”
赫连容双眸一抬,笑道,“既有你们,又需要我准备什么?”
沐雨眉间一松,颔首出去了。
次日一早,子绍依旧上殿朝会,约摸近隅中,宫中有一太监骑大马先来,赫连容忙接入,问其消息。太监道:“食时三刻,章和长公主进永安宫向太后请安,只怕此时皇后娘娘与长公主殿下方才动身。”
赫连容领清宁王府诸妃皆按品级着服盛装。府内各处,帘飞彩凤,金银焕彩,不过均是皇家赐物,一一装扮越显隆重;正厅鼎炉焚百合之香,案几之上瓶插长春之蕊;众人立于府门外,静悄悄无人咳嗽。
不出半个时辰,打远处已经可见长公主车辇,却未见得皇后依仗。赫连容托了托沐雨的手,路旁跪下。早飞跑过几个太监来,扶起赫连容与崔青莞来。太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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