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暄是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哲暄颔首道,“你怕我无人引导,误入歧途。”见着子绛同样颔首回应,她反却抿唇微笑,“王诩坐下有名徒张仪苏秦,也有庞涓、孙膑、乐毅、范蠡,甚至司马错、公孙衍,弟子各有千秋,立场也各有不同,虽同出一门,阴阳之谋亦是不同,由此可见,弟子若本性不一,学识化为己用亦是不尽相同,即便有师提点,也无法断定弟子学其术而用正道,得其法而不入歧途。”
子绛细听无言,哲暄灿然而笑,继续道,“故而阴阳之谋,毫厘只差在于用者,相距千里在于其结果。我想王诩或许不知道后世对他褒贬两极竟会至此。”
“是我小觑你了。”子绛颦眉,“可我不放心你,绝非怀疑你本心本性,而是怕——”
“你怕我有朝一日会为了护你,自以为有识,遂以阴计诈术搬弄于皇上面前,却反被他识破,落得彼此悲惨的下场,是吗?”
子绛侧目并不回答她。
哲暄微扬嘴角,道,“你多心了。我不会,有你在我亦没有如此必要。古来谋士一世唯图‘智’,死士毕生只见‘义’,或许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介女子,我毕生所求只为血脉相亲之人一世安好。”
两人这样说着,却听不出百步外有人匆匆跑来,冲着哲暄大喊道,“王爷,翁主,军中兵士相见二位英姿,不知二位可否赐教。”
哲暄看了眼子绛,却正看见子绛转头,凝神静静看着自己,如同一样求问的眼神。
哲暄便回道,“好!我与王爷也很想向诸位讨教一下高车功夫。”
三人一道前至众人中来,那人群早已围了好几重,重重之内是足以容纳三五人比武的平地,侯奇正持枪立于正中。
“见过王爷,翁主。”他的红缨□□在地上叩地,发出重重的声响,“听闻王爷与翁主都是英勇之人,侯奇很想今日讨教一番,不知是否可得成全。”
哲暄期盼的双眸在子绛面前划过,忽闪忽闪的睫毛,可怜爱而又恳切,他知道,哲暄是想先于侯奇比试一番,心下便有些游移不定了。
哲暄见他就不给个痛快话,索引对着侯奇,道,“王爷身手远在我之上,那边让我与你比试一番,你看如何?”
“好!”侯奇很是爽快,“我侯奇这些日子也曾听闻,当初我高车有人曾想断了征北魏军粮草,却遇一女将,截而灭之,此人可是翁主殿下。”
虽是值得骄傲之事,可却也是哲暄丧明之始,哲暄便也只是寻常神色,道,“正是。”
“既然翁主也是军将,那我侯奇也便不谦让,如此是否才算不折辱翁主。”
哲暄已知他心思,溟水出鞘,道,“还请赐教。”
侯奇七尺□□出,银光闪动,枪□□出,皪皪之色,光芒如夜星。首枪出,急如电,退则稳;再探,上三枪,凤凰点头,枪头银光点,锋扫梨花落。
哲暄少见枪法,却知道兵刃上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对溟水,她已在劣势,又一时未得折骨侯奇枪中宗法,唯有凭灵动身姿,规避锋芒。
她已露破绽,溟水在其手中,只能左避右退,稍作阻挡,侯奇见得时机,刺向腰间的枪头一停,疾速撤回,枪头红缨随之颤抖不停,全然叫人看不出枪尖将戳于何处。
哲暄不得宗法,本想着以攻为守,奈何剑位未动却已见得侯奇□□收了又出,护卫周全,全然无破绽可言,只一招以不变应万变。
侯奇枪头挑自己鼻梁而来,在鼻尖前一闪,哲暄溟水刚想相拦,侯奇的枪锋,已经半收了回去,再一出手,枪尖贴颈而进,哲暄本能一闪,红缨正划过耳根,红缨尾划拨过细嫩肌肤,带来的痒痒感觉似乎在替主人宣告着自己的手下留情。
哲暄此时已经连退多步出去,剑锋虽不落,可自信之心已经半减。
子绛想着出手,南山已经力压,只微微一提手腕,南山寒光可出。却见得,此时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若想此刻插手而不伤及双方,已是不易,又亲眼所见方才侯奇的有意留情,枪法不出满招,便也并不着急相帮。
侯奇渐显上风,枪法越发狠勇有力,当面一枪劈地,红缨扬起尘埃,惊得哲暄忽退。
可侯奇还未抬枪,哲暄似已悟得良机。子绛教她的柔法二十四招中擒贼擒王的场景忽地出现在哲暄眼前,那时哲暄便是一脚踏于南山剑锋之上,借力而起,溟水直取子绛上首,他便只得收势自保。
如今似乎可有一试,于是同样一步踏于枪锋之上,借毕身之力,上护平衡,下压侯奇抬枪之力。再一脚前踏,枪锋之力微减,侯奇正欲趁势抬枪,哲暄一是手起而剑落,溟水打枪杆处重重而下,七尺有的□□旋即断成两段。
侯奇原本力量全在抢上,一气贯于枪尖,如今被哲暄一剑劈断,气力收放不全,一时间稳如泰山的身形亦被带落,哲暄见已无枪锋之迫,趁势溟水一舞,旋身而起,剑锋直逼侯奇喉口。
哲暄手腕轻旋,溟水离着侯奇寸余之处停下,侯奇也唯有弃械认输了。
人群中似乎都对哲暄这场小小的反败为胜而意外兴奋,纷纷喝彩,唯有子绛看上去显得既不意外,也无欣喜。
“承让了。”哲暄反手持剑,抱拳施礼,道,“诸位都看得出,先前几招是你有意相让,否则败于下风的,必是我郁哲暄。”
侯奇收了自己半杆枪,道,“翁主得胜并非侥幸,侯奇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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