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里一个轻快明亮的丫头匆匆跑了来,小声与玉奴说着什么,随后便退了出去。玉奴也不敢耽搁,绕过前殿,进了梦君的卧房。梦君才预备着午睡,却见得玉奴面色略有焦急,问道,“怎么了?”
“娘娘,太子妃进宫了,正往椒房殿来。”
今天不是朔望,太子妃也就自然没有依例进宫的必要,既然来得匆忙,必定是有事的,梦君问道,“可有说,何事吗?”
“说是清河王妃跑去找十五爷了。”
“什么?”梦君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玉奴的话如冬日里的惊雷,来得莫名其妙,却不是毫无根据,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赶忙从床榻上下来,穿了鞋,匆匆要往外走。
玉奴知道梦君是有些慌了神的,忙拦住了梦君。
梦君真是被急糊涂了,自己暗自也埋怨,埋怨自己,也埋怨哲暄。她自打封后大典那日再见哲暄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乖巧胜过初嫁之时了,还以为是王府生活收敛了她的性子,哪曾想,竟然还同正阳殿大婚时候一样,做事莽撞任性,完全不计后果。梦君到还不是担心别的,只是现如今夺嫡一触即发,只怕她这样的性子是要连累了十四十五兄弟两吃亏的。
玉奴拦下了梦君,一来也是还未曾为梦君换好一身外装,二来也是有刻意让梦君缓和一下情绪的意思。玉奴心里知道,孩子,是梦君这个做母亲最大的软肋。
青琁到了的时候,梦君已经换了一身绛紫深衣,烫金镶边,端庄典雅,还是原本那个无论风云如何搅动,依旧宠辱不惊的皇后。
“儿臣请母后安。”
即便是来的心急,青琁的礼数俱全,挑不出一丝错处。
这是她与哲暄这对亲姐妹最大的不同,梦君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悦,她到底希望纳了一个这样温和有礼妃子的人,是自己孩子。
“起来吧。”说罢,伸手微托了托,算是示意了,而后便坐回后位,淡然从容地等着玉奴给青琁斟茶,退了出去,才缓缓问道,“你这么着急来,所为何事又没头没尾地说不清楚。”
青琁恭敬地颔首施礼,道,“前儿清河王妃来东宫与我叙话,晚膳席间,听闻前方战事反复,所以心下不定,当即就求了太子殿下,说是想去找十五弟。殿下没答应她,哪知道,今早我再遣人去请,已经出城了。”
梦君算是清楚知道了前后因果,倒是不慌张了,气定神闲地饮茶,故意凉了青琁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倒也别急,我听子绛说过,暄儿这孩子,剑法了得,又有轻功,这一路去归州,又都是大魏的地界,想是不会有事的。”
“可是母后——”青琁着急,却不是这样想着。
梦君知道她的忧心,只挥手把她的情绪按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着急,其实我也担心。子绛很是喜欢暄儿,看重她,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看重她。”
她这样说着,倒是真能先安抚下青琁,然后才缓缓继续道,“这样把,我即刻去太英殿见陛下,把这事情告知与他,看看陛下如何圣裁,你觉得如何?”
梦君直言相问,倒是让青琁不好拿主意了。她呆在东宫,也是束手无策,这才听了妙菊的提议,进宫来见皇后,如今,她反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见了皇后,实言相告,显然就等同于直接告知了皇帝。哲暄无旨离京,乃是大罪,如果梦君真为哲暄着想,就不能求问皇帝,可是哲暄领罪,想要不祸及子绛,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北郡战事大获全胜,也最多不过将功赎罪罢了。
青琁一时琢磨不投梦君的心思,所以话在嘴边也就卡壳了。
梦君看着她嘴角微张,明显是心中有话说不出口,自然也就猜到了青琁的想法,有些事情她总是不能和青琁说的,青琁的背后是子绍入主东宫最大的绊脚石。
她这会儿心下已经安定,细细纠察这事情的前后经过,她猛地发现,哲暄的离开若是运用得当,不但不会害了子绍,反而能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可知。梦君停了停,走下凤位,走至青琁,慈爱的笑逐渐浮上面庞,用充满关怀的口吻说道,“你放心,暄儿这孩子有情义,才会追随绛儿的,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梦君的手搭在了青琁的肩上,没有再多一句话,她用她为母多年的心意,看着眼前自己其实很喜欢的媳妇,尽力安抚着她,终于得到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哲暄自从泰安出城,一路是不敢停的,她虽然从未从军,但军中见闻也是多少听子绛说起过的,不敢耽搁只是怕军队征战,迁军至别处,因而不眠不休连走了三天,几乎是把白蹄马的半条命都跑没了,才在三日后的夤夜时分到的归州。
归州因战,早已是城门紧闭,更别说如此深夜,本就是叫不开城门的时间。
城楼上巡夜的士兵见得官道之上有人踏马而来,也顿时警觉起来,十数个弓箭手一字排开,打着火把探照着。
“来着何人?所为何事?”
城楼上一个统领模样的军官冲着哲暄问道。
“在下奉太子殿下之令,前往征北军中传信,尔等还不快快放行,误了太子殿下大事,你等可担当不起。”
哲暄也不知哪来的胆量,这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城上之人显然是半信半疑,却又听得太子名号,不敢擅动,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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