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确实可供考量,”唐夜霜点了点头,一面又问了起来,“您方才是否是说过那个送信的小士卒脸上脏兮兮的?”
平襄公主略略思量了一会儿,“真实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关于那个脏兮兮的小士卒,是我听拿到这包裹的下人描述的。既然他有特地描述这一特征,想来应当不会出错。然而想来也是,自边关到这里辗转传递信件,虽然并非全程乃他送信,但也是一路苦寒过来,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点也是正常的。”
唐夜霜点了点头头,“路程跋涉自然会有许多不便之处,最后的模样狼狈一点也是自然的,可是您看这块方巾。”
“这块方巾又怎么了?”平襄公主这厢刚刚问了一句,下一瞬下意识地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块方巾之上,视线凝顿了几秒,面上随即浮现了恍然的神色,“这块方巾,看起来未免也太崭新了一些……”
跟聪明人说话便是不会累,唐夜霜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
提到这里,平襄公主方才那有些绷着的神色总算稍稍和缓了一些,末了又拧着眉说道,“那是否有可能是此前包裹着的布已经太烂了,所以有人在城中先买了一条新方巾包了一下再传递过来。”
唐夜霜低下眉眼微微一笑,“公主久居宫中,衣食无忧,想来应该不是太清楚外头的民生。这条方巾如今在城中可是炒到了天价,虽然不过是一时热度,过两个月便已然可以消退了,然而在这种时候购买这种东西的,不是那些个贵妇太太们,便是花楼亦或者是戏班里头赚得盆满钵满的花魁台柱子。既然你此前说是一个通身破破烂烂的小士卒,又如何会拿出这么多钱来包个礼物送来?”
平襄公主点了点头,一面拿起茶盏来饮尽了最后剩下的一点残茶,面色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为凝重了一些,“如若不是我夫君自边关传来的,那么那个人又是为什么要假借我夫君的名义给我传递这把扇子呢,那个人又究竟是想要表明些什么?更何况……底下的那个坠子,的确是我夫君的旧物。”
“或许正是为了让你有此反应吧,只要公主您方寸大乱闹得神侯府内鸡犬不宁了,或许那个人的目的也就此达到了。”唐夜霜翻转过那个青玉坠子来,打量着跟上写着的那个“誉”字,一边凝神思量着,一边说道,“说起来,这里一堆东西,真正引起争端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坠子而已。然而扇坠这种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看此物的年份,虽然并不算太短,但也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或许从前赏了别人便就赏了,也或者是无意中遗失被那些个有心人给捡到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种可能。总不能因为一个小物件,就被搅得鸡飞狗跳,心神不宁。”
平襄公主稍稍地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顿了顿,她抬眼望向亭外的荷塘,目光悠远,好似在穿梭过此处望向记忆中的深处一般,“那日成亲之时,他曾经与我说过,‘若不是皇上赐婚,你当今日坐在花轿里头的会是谁?’。”
虽然早就有听闻过神武侯在外头心有所属的传闻,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在新婚当日便已然跟平襄公主这般摊牌,也不知道究竟是真话还只是负气?唐夜霜在心中猜疑着,一面却又不禁摇头:公主好歹也是花样年华,金枝玉叶,这一次的政治联姻也不是她能够选择的。神武侯迁怒,说什么也不应当迁怒在公主的身上才对。
只是那江誉虽然精通战场杀敌,文韬武略,在处理这些个人私事和私人感情之上,到底还是有些愚笨。
唐夜霜这厢正在心中估量着,那头的平襄公主已然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所以我想着,他既然心有所属,又对我那样冷淡,一定是已经厌烦我至极了。还好我也没有爱上他,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过各的平静日子,这倒也没有什么不是?然而今日收到这个,我也的的确确是气糊涂了,只当他是遥在千里还想跟我找不痛快,所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样多,居然连这样明显的破绽都没有发现。如今被嫂嫂您这么一提醒,这才恍然大悟,看来的的确确是我修行不够。”
一段话下来,她倒是说得无比诚恳,眼神平静而定定的,不带丝毫奉承客套之意,反而让厚脸皮如唐夜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平襄公主在感叹过一阵以后,似乎总算想起来了什么,一边又问道,“对了,嫂嫂您今日过来,原是为了什么事情?”
终于重新回归了正题,唐夜霜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原先目的,只从手中掏出了一份手抄的名单来,放在了平襄公主的面前。
“这是什么?”平襄公主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一面颇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去,却依旧有些不明就里,“这名单上头的人……我都不认识,这又是什么意思?”
“您上回不是说过,曾在嫁衣里头的绣样内发现硫磺么?”
平襄公主拧着眉点了点头,“是。”
唐夜霜低低地“嗯”了一声,一边继续解释道,“自那次回去以后,我便命人在皇城内的所有药铺里头调取了您出嫁前十天内所有购买硫磺的客人的登记表,就是您如今眼前的这张。因为硫磺这种东西平日里头除却烟火商需要大批量购买以外并不经常有人购买,所以名单还不算太过繁冗。我已然就此精简了许多购买量微小的人,剩余的这一些,请过目。虽然并不能算是太准确,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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