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剧烈的疼痛好似一把沉重的铁锤般,骤然敲击了一把自己的大脑,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觉得那模糊的血意再次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袭击而来,痛入骨髓,使得她发出了数声撕心裂肺的低鸣,紧接着抽着冷气,满地翻滚。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举动也未曾能够支撑多久,仅仅只是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那疼痛造成的眩晕感便已经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迫使她全身还在不断拉扯的意志陡然下坠而去,当即脑袋已然没了意识。
“鸠姬!”她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听到的人声,正是来自于他的呼唤。随即又响起一阵拔刀的声音,再然后又是一阵浓烈的血意,和重物坠下的声音。然而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这声响到底从何而来,只一心想着:他心中多多少少,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的。
这样就够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与自己的意志挣扎拉扯,转而如同坠入深海一般,放纵自己的意识彻底浸入了那片寒冷的黑暗之中。
鸠姬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外头的形势到底已经发展成什么样的局面,只知晓自己醒来的那一刻,已经身处于营帐的大床之中。
好不容易在脑中勉强梳理干净了当前的情况,确定自己此时此刻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并没有莫名其妙的成为一缕幽魂后,她才颇有些懵懂地睁开了眼睛,一下便认出了自己如今正是处在自己的床上。
仅仅是这样一个再微小不过的动作,她却已经做得无比的艰难。在刚刚恢复清醒后,体内那疼痛便愈发清晰起来。视线已经有些失焦,身体明明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却能够感觉到越发的沉,疼痛和麻痹如同潮水一般就此接踵而来,好似约定好要击垮她最后一道防线和理智。
然而最为令她感觉惊恐的还是,自己的左眼处竟也有着丝丝缕缕的疼痛正在不断蔓延着。她无论如何眨着眼睛,都始终感觉不到左眼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然而天生敏锐的直觉便已经让她在这种时刻感觉到了鲜明的不好。鸠姬颤抖着手指,一点点地抬起手来,摸向自己左眼存在的地方,却只感觉到那厚厚的纱布,以及纱布底下,那空空洞洞的地方。
一时间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敲得人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震眩,嗡嗡作响。鸠姬在一把撕去左眼上那无妄的遮挡以后,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刚刚恢复的气力又在一点点地流失,几乎让她想重新堕入方才所经历过的黑暗之中,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就此清醒过来。
这一定是个梦,着一定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她反复地在心中念着,一边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然而无论她如何睁眼闭眼,左眼的范围内依旧是一片空空荡荡,只余留了一只右眼,还在慌乱地转着,无数次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最后眼眶一热,扑簌簌地就此落下了泪来,如同决堤一般,再也收敛不住。
泪水流淌过眼角,滑落于面颊之上,好似灼烫的蜡油,烧得路经的皮肤一阵生疼难忍。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营帐之内凛冽的空气,似乎这样才能确信跟前所出的情况的的确确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一般。
然而这样的认知,反而让她心中更为绝望了起来。
她的前半生大半数时间全凭色相侍人,如今这一只眼睛没了,对于她来说,与死无异。
为什么老天不干脆让她就此干脆利落地死个干净,反而留她以这般丑陋的形态就此活在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心上人跟前?若是就那样为他而死了,指不定还能够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小小的、存在感微弱的位置。因而他无论如何也应该会记得,有那么一个女子曾经为他那般奋不顾身过。
然而如今这副样子,算什么?
纵然这般惨烈的模样多多少少能换回他对于自己的几分怜惜和愧疚,然而她游走于欢场多年,早已经看待习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就算再为美貌的女子,若是有一天人老珠黄了,此前对着她柔情蜜意的恩客最终也还是会去找更为新鲜有趣的**。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虽然他前期定然是对自己有几分怜惜的,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改变自己如今相貌已然尽毁了的事实。
那点可怜而微薄的怜惜,总会在这张丑陋的面目之下消失干净了的。即使他是云墨寒,也不例外。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不出几天,自己就会被他强行遣送回去,最多得到一大笔钱,在一个陌生的小地方度过风烛残年。没有人再信她从前是风光无限的相府千金,也不会有人再想到,这样一个瞎眼的丑八怪,曾经也有过多么明媚灿烂的年华。
与其这样度日,她还不如一举死个干净。
并非是她天生悲观,然而自从那年她从相府千金一下子流落于欢场,从江弱水变成了鸠姬以后,她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便已经建立了清晰的认知,故也算不上太过于意外,只是只觉得喉头一窒,连带着心口都在一阵阵的发堵。
她此前所幻想的一切,此前所觊觎的一切,如今都毁了,全都毁了。
鸠姬心中不断地想着,只觉得大颗大颗的眼泪正从尚存的右眼中不断地落处,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时间长了,连带着那右眼珠子也在一阵阵的发疼。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已经什么都顾及不上了,只想要这么静静地躺下去,谁也不要理睬。
她太怕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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