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转了转手中的铁骨折扇,楚月这才再度开口,“自然,我不是在说你跟哪桩命案有所联系,只是顺口一提,顺口一提便是。至于是非对错,还是得由咱们旁边的这位京兆府里头的唐大人代以判断,小霜儿,你说是不是?”
虽然嘴上说着顺口一提,然而见着他的模样,显然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楚月这货倒是这般随意地将这个烫手山芋就此丢给自己,然后把他摘了个干净。唐夜霜默默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懒得理睬他,只是将目光重新汇集到枝娘那姣好的面容上,声色沉了一沉,“关于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么?”
她并不歧视妖精,反正这个世间之上,比妖精要残忍果决的角色怎么也应该是人才对,而她早已经见过了世间形形色色的人,自然对妖精并没有什么赶尽杀绝的想法。然而妖精若是动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杀害了人命,那便又是另外一种兴致了。
枝娘的唇边牵扯起一丝带着凉意的笑容来,好似有些讥诮,又有些哀意,然而这份微妙的情绪很快便已经从她的脸上褪去,快得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显然并不想让人所察觉。低了低眼睛,她终于重新又抬起了面来,“是,那个婆子的的确确是我杀的,不过她死有应得。”
唐夜霜轻笑出声来,“每一个杀人的人,都觉得被杀的人是死有应得。”
“你没懂我的意思。”枝娘摇了摇头,一边自手中摸出一根银针来,往空中一抛,朝着唐夜霜的方向而去。
察觉出她的目的并非是偷袭,唐夜霜稍稍拧了拧眉心,手中势如闪电地一把接住,一边看着那明显淬过毒的针尖,又将眉头拧得更紧一些,随即只抬起了眼眉来看着她,似乎是在询问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有人将这枚银针,藏到了我的衣服之中。”说到这里的时候,枝娘的容色稍稍地冷了一冷,隐约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讥诮来,“听闻陵王妃此前也是识毒用毒的一把好手,应该是能够辨认出其上究竟沾染的是什么玩意儿吧。”
唐夜霜盯着手中捏着的那枚黑紫色的银针一瞬,随即以袖口的布料擦了擦上头的一丝颜色,观察了一眼,又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这才微微敛下了眉眼,很是冷静地报了出来,“金丝绕。中毒者在一炷香的时间中便能发作,其症状为通身皮肤关节缩为一团,骨骼扭曲,脉络缠绕其上,故得来了这个名字。毒发之时,无比痛苦,偏偏又要足足一刻钟才能够死去。死者因为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最终会面容扭曲,让人几乎辨认不出生前时候的样子,是一味极烈性的毒。”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际,枝娘这才朝着她福了福身子,柔柔婉婉地夸了一句,“果然厉害。”
唐夜霜将手中那淬染着毒素的针用帕子包好,这才捏在了手中,一边再次确认道,“你说这东西是有人事先放在你衣裳中的?”
她哼笑了一声,杏仁形状的明亮眼眸滴溜溜地一转,定在了唐夜霜的脸上,灵动而慧黠,口中的话语却是带着几分笑意,“难不成王妃以为这是小女子闲着无聊,将毒针放在自己的衣服中找乐子?”
没有等唐夜霜回复,她已经轻轻地咳了一声,到底是重新寻回了几分正经之意,一边只抚平了衣袖上存余的褶皱,一边状若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虽然我是妖精,但是我接住的那个躯体到底还是凡人之躯,若是被这针这么一扎,怎么着也还是会有所损害的。我还不至于会那样傻,明明知晓有害,还硬生生地将计就计往上穿,天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再杀害一次。但是既然有人已经先行对我出手了,难不成还要我就这么忍气吞声?”
唐夜霜眯了眯眼睛,“所以你就杀了那婆子?”
她一扬下巴,这时候倒是十分的坦诚,说起杀人的时候时,语气也是云淡风轻的,好似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她不肯招认背后主使到底是谁,我后来也问得没有太大耐心了,便干脆一并杀了,消除了我的气,也一并解除了后患,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么?”
手中帕子裹挟着的银针上头的的确确淬着金丝绕,凭着颜色也可以推算出时间,应当正处于出事的那几天里头。更何况,金丝绕的配方一向颇为难寻,所用的药材皆珍贵无比,也的的确确只能在宫中容易寻得。
思量到此,唐夜霜总算对跟前的事情存了几分可信的态度,暂且将其压下不表,一面又问道,“那此后你在殿中晕倒的事情……”
听到这里,她不禁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清澈的眸底光芒浮动,带着几许俏皮的味道。分明是在这般严肃的场合之中,她却依旧安然自若,好似犯下的一切过错都有相应的理由。偏偏这样的轻慢,却丝毫无法让人生气,反而不由自主地已经站在了她的那一边。
而枝娘此时此刻正轻启朱唇,一字一顿地说出,“自然是假的。”顿了一顿,她补充说道,“那时候出了一些意外情况,我也突然改变了主意,所以就将它往自己的身上蹭了一蹭。心中算着凭宫里御医赶过来的时间,我应该毒性还不至于那样快发作,所以才这样铤而走险。”
说到这里,她还旁若无人地撇了撇嘴,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娇声抱怨道,“宫中真是无聊,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看着好看,然而过着还真是没有意思。”
唐夜霜对此并不为所动,只是紧紧地盯着她那张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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