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绿霓眼中那一抹刚刚才被烛光印亮了几许的光芒又黯淡了下来,随即摇了摇头,决心不再多想,一边探了探他的额头,仍觉得要比常人要来得冰凉一些,不觉有些担心,又汲汲皇皇地将一个暖炉塞到了被中去,期望能多添一些温度,掀开被子时却见得他五指紧紧地收拢着,护在腰间。她顺着他指尖看去,只见里头正别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筒。
似乎是从他刚进来时就护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竟会让他在这种生死关头还不松手?绿霓皱了皱眉,试探性地去拿了拿,却没能掰开他的手指。
这人……大概是已经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都用在守护这东西身上了吧,难不成是心上人送的什么玩意儿?绿霓这般想着,心头泛上的几分酸意,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过的,只知道赌着这口气,也想要去拿来瞧瞧。
毕竟他已经昏迷了过去,没有了意识,就算身体残留的个人意志再坚持固执,最后也到底还是被她慢慢地掰开了手指,取出了那个小巧的竹筒来。
她正要打开看,却见得身侧的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声响。
绿霓被惊了一跳,只以为他这样快就清醒了,连忙回眼去看,但见他紧闭着双目,眉头紧锁,看起来显然还沉浸在梦境之中。龟裂而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好像在说些什么,只是声音犹如蚊鸣。
“独孤公子……”她口中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兀自在口中喃喃着什么。
她担心他是觉得口渴需要水,且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倾身想去听听他口中到底都在念些什么,却反而被一只结实的臂膀搂住了肩膀倒下,禁锢在了床上的这一方逼仄的地界中。
绿霓有一瞬的惊慌,心中却又隐约有些开心,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觑了他一眼,但见那个人仍是双目紧闭着,口中喃喃的却是一句“师父小心……”
见鬼的师父!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他口中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哪里!绿霓心中一瞬间升腾些许恼意,分明想要推开他,却又不忍心下太大力气,以免拉扯到他那浑身的伤口,只能蜷起身子来,咬唇纠结了几秒,还是开启了那个竹筒。
令她想不到的是,竹筒里头却是卷好的信件。她对着烛光,仔细翻阅了几张,只觉得拈着纸页的指尖乃至全身都一寸寸地冰凉起来,连带着牙根都在发抖。她自然知道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在与于尚书共处时,她是亲眼看着他一笔笔写下寄出去的,张张皆是罪证如山。然而这些纸页,如今却都在独孤淳身边的竹筒里头。
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绿霓心神不定,一时只哆嗦着手将纸页全数藏到怀中,想要先去请示于尚书后再做决定,然而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拿了出来,重新按照原样装进了竹筒里头,紧紧地攥在了自己手中,只觉得手心中满是细密的冷汗。
她心中很清楚地知道,独孤淳绝不可能是于尚书的盟友。于尚书是为太子卖命的,所做的任何事情皆由太子授意,又何曾经过眼前这位人的手?
如果不是盟友,那便是想要搞垮于尚书甚至太子的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忍不住的心惊。
就算是青楼女子,也并非按照姿色来评定地位高下,而是靠背后的靠山。于尚书如今便是她身后最大的后台,故她沦落风尘这么多年,在绌芳阁里头依然没有受过太大的委屈,也稳稳当当地坐拥头牌,不需要刻意讨好除却于尚书外的任何人。
如果于尚书倒了,自己又应该如何自处……她轻轻地咬了咬唇瓣,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
她的年纪已经不能算是小了,绌芳阁里每年都有从小养到十三岁的女孩子出来挂牌,想必只要再过些时日,等于尚书喜欢上别人,她就也不会恢复如今的荣光了。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日好,青楼女子,最忌讳的便是动了真心,这个道理她心里并非不懂。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又怎么能够确认一定就是她的良人?这个竹筒,她究竟是放回去,还是及时呈给于尚书,好凭借这一功再让自己的花期长一些?
她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了。
她正在愣神之际,忽然听得旁边的风起口中又轻声喃喃了一句。
这一回她位置离的近,正好听得分明,却是一声“绿霓姑娘……”
分明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呼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绿霓只觉得心中的某个部位被针扎了一下一般,总有隐隐的疼在泛滥。
“独孤公子……”她张开唇瓣,凑过前去,轻轻地在他耳边唤了一声,也不管他是否能够听得见,“我能够依靠你吗?”
没有回应。好在她也并不期待此刻还处在昏迷状态中的他能够回应。那一句问话,看似是在问他,然而或许只有她心中知晓,这一句问的却是她自己的心。
她是否能够相信他会凭这短暂收留时给予的一些柔情,在她以后即将要落魄的时候,帮自己一把?
她辗转反侧,几乎半夜未眠,分明轻而易举便可以推开他禁锢住自己的手臂,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狠心推开。在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以后,绿霓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竹筒重新放回了他腰间。
就当做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不作改变。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就全凭她自己的命数了。
那边正昏死过去的
喜欢邪王盛宠小毒妃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