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麻烦你了。”
书页泛着黄,但是边角都完好,显然这些年来都被人小心保护着。
容皇后熟练又迅速的翻到了书中间的一页,然后提笔在上面添上了一行小字。
顾盈袖微微探身看去,发现她添的那行小字是——顾氏盈袖,字愚,父宁衡之,母顾氏白芷,生于崇初八年六月夜。
她微微一愣。
容皇后道:“你且安心,这些书待我死后都会封入淮南容家的史库,除了容家人,不会被外人看去。”
顾盈袖低低“嗯”了一声。
容皇后继续道:“宣仪的谢礼我待会会命人送去你的住处,现在天色已晚,若是无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
顾盈袖脚步没有挪动,轻声问道:“宫里可否允许祭拜?”
容皇后手中笔轻轻颤动了一下,险些有墨水滴落了下来。她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里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有一圈圈涟漪散了开来,波光浮动。
“宫里禁止祭拜,你是替长笙那孩子来问的?”
顾盈袖沉默点头。
时间仿佛在室内停止了,容皇后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她将手中笔搁于一旁,移目望向窗外的引凤台,“他一个人在淮南养了这么久的病,最近身子如何了?”
顾盈袖回答了两个字:“尚可。”
容皇后语气笃定:“他大概也该回来了。”
顾盈袖应答道:“还欠东风。”
容皇后眼眸里沉淀着顾盈袖看不懂的痛楚,忽而指着窗外的远处的引凤台道:“当年的林皇后就自尽在那里,她那时还穿着出嫁时候的那件衣服,一边跳着舞,一边唱着京都小调,还没跳完就从台上跌了下来。我当时就在台下看着,到处都是血,全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外人都以为我和她们二人关系不好,其实不是,她穿的那件嫁衣还是我和白芷一起缝的。”
她语气波澜不惊,那些陈年往事由她娓娓道来,好似都化作了寻常的旧事一样,和喝茶吃饭一样简单。
顾盈袖在一旁安静听着,心里想的却是那时京都已经沦陷了,眼前的容皇后一介弱女子又是怎么从重重叛军的包围之下逃了出来。
容皇后望着引凤台平静道:“起风了。你今日先回去,我改日会替他上几柱香。”
“多谢容姨。”
顾盈袖出来的时候,夕阳还未落尽。这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可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大概是永宁宫里太安静了,静得人从心底发冷。
顾盈袖拒绝了许嬷嬷的相送,独自一人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
晚霞洒在木板上,一片绮丽的赤红色。她踏着晚霞一路前行,脚下木屐轻声作响,沿着风声远远传了出去。
这片寂静的天地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
忽而,木屐声戛然而止。
顾盈袖停下了脚步,望见前方站着一个背影,宽袖华袍,发束玉冠。
虽然未出一语,也未转过身来,但是顾盈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是谁。这背影她看了六年,再熟悉不过。
是师兄。
他漠声道:“顾愚,孤不容背叛,这是第一次,没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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