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拐这一箭,不偏不移,正射中路粹的右小腿肚子。
汉吏出使胡地,在牙城附近无缘无故被袭击,往小处说,是意外事故;往大处说,涉及到两邦的友好盟谛,这南匈奴的大单于可有脱不掉的干系;所以,呼厨泉闻知此事,命人追查凶手的同时,立即带着蔡琰,牛挤屎,和众侍从,是顶风冒雨,急匆匆的奔赴驿宾穹,去探望汉家官吏。
路粹的腿受伤,当然要请这草原上最好的良医来医治,而草原上最棒的良医,就是呼厨泉身边的大红人——牛挤屎。
牛挤屎明知路粹的箭伤无啥大碍,却想让路粹疼得死去活来。现在呼厨泉令他医治,他哪敢违令?便张扬着一脸的巨大同情,装腔作势,小心翼翼的给路粹医治;这当着呼泉和蔡琰的面,牛挤屎那专心致志的认真架式,如同御医与皇帝医治。
路粹眼睁睁的看着牛挤屎的双手在他腿上摸来摸去,麻麻叽叽;他只好强忍着伤痛,还有牛挤屎身上散发的膻腥,责令呼厨泉尽快捉拿凶,给大汉官吏一个合理的交待。否则,他要派快骑上奏汉帝。
呼厨泉是连声承诺很快便捉到行凶人,蔡琰也愧疚的连连头。
董祀很冷静,他一直端祥着那支箭,然后呈递给呼厨泉:“箭如其主。这支箭的制做很考究,应该出自牙城……”
呼厨泉一怔:“牙城的箭支流失在外的不计其数,不能妄下论断,二位大人放心,本单于很快便查明真凶。”
董祀欲说还休,把心中的疑问咽进了肚里。因为那箭支的制做考究却不实用,很可能是王子们练靶所用。便把双手一抱:“烦劳大单于了!”
呼厨泉和蔡琰还没离开驿宾穹,属将便匆匆忙忙来密报:射击汉家官吏的凶手已查到,是阿迪拐王子。
阿迪拐王子?
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呼厨泉半信半疑,更不敢声张,带着众属从匆匆回到牙城的殿厅,命人捉来阿迪拐严加审问。
阿迪拐小小年纪,却摆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架式,来了个一人做事一人担,一五一十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射汉吏的罪人。
这可把呼厨泉和蔡琰置身于难堪之地。
于是,呼厨泉回到殿宫,急忙召牛挤屎问计。
每次被大单于急召问计,牛挤屎都感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而倍感荣幸。于是,他在呼厨泉面前是振振有词:“汉史有典章,王子犯法,庶民同治。此事出在商鞅变法事例。太子犯事,商鞅刑之。太子为未来君嗣也,不可上刑,刑之傅公,也就是太子之导师。阿迪拐还年幼,无法上刑。况又是王子尊身,刑不上大夫,那就刑之于师。”
一席话说得呼厨泉转忧为喜。
可草愿上的孩子素来不喜认字,这阿迪拐也无具体的导师,他额母昭姬常给他讲述汉家故事和礼仪,牛挤屎有时也教他一些辨识草药的常识;至于说他习武之师,草原上的孩子都是自然习性,不需要导师,偶尔得闲时,他这个做额父的会指导一下儿子。
如此说来,要刑之导师,就牵涉到他这位大单于和他的大阏氏,还有他的牛汉医?
呼厨泉喜过,又一脸的为难:“谁为阿迪拐王子的导师?”
牛挤屎一听呼厨泉如此问,是倒吸一口冷气。
博学者,为师。现在的草原上,若论博学,除了昭姬大阏氏,就数他牛挤屎了,不仅一知半解的通典章,还头头是道的通医理,更懂得人情世故,还兼通阴谋诡计……可谓是百事通,却一样也不精。他牛挤屎不仅是呼厨泉的谋事者,更是草原上所有人的师者,当然也是阿迪拐的导师了。何况,此次阿迪拐箭射汉使,还是牛挤屎出的阴谋诡计。
这要刑之阿迪拐的导师,他牛挤屎可就数第一了。
于是,牛挤屎是小心翼翼:“陪同汉使出行的匈奴侍从,难逃其咎,当然应该拿他们拭问;只是……这陪同出行的侍从有数十人,全数刑之,牵涉太多,不如刑之那侍从头领。”
事已至此,也只好按牛挤屎的诡计行事了。
呼厨泉为了给汉吏一个交待,只得咬牙狠心,命人狠狠鞭笞了那名陪同汉吏的无辜小头领。尽管他是右贤王的亲信,右贤王视他如弟兄。
子不教,父之过,母亲更自责。
于是,蔡琰命汉家仆姨带来阿迪拐,她要狠狠的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儿子,平时给他讲的汉家故事和礼仪,都白费了。
呼厨泉闻听蔡琰要教训阿迪拐王子,唯恐蔡琰严厉过度,也匆匆赶到大阏氏的宫邸。
阿迪拐被带到蔡琰面前,他却毫不胆怯,不等母亲质问,反理直气壮的仰着带怒的脸质问额母:“闻说额母要随汉吏远离,此事可是真的?”
蔡琰攒好的劲要教训儿子,被儿子这一问,却张口无语。
阿迪拐见母亲无语,泪水立即滚滴:“如此说来,传闻皆属实。”
弟弟阿眉拐也悄悄的尾随过来,站在阴影里,闻说母亲要远离,立即一声大哭,扑进母亲怀里:“额母不管去哪里,一定要带上您的阿眉拐小儿子。”
蔡琰茫然失措,来不及背过脸,双眼已潮湿。
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
呼厨泉见状,是欲纵故放:“单于的大阏氏,自汉吏来胡地迎你,本单于尽管一百个不愿意,如果大阏氏愿意舍弃二位王子,执意回汉室,本单于也不会阻止。只是可怜这兄弟二人,从此孤苦无依,成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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