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李莲英说道,“圣母皇太后和楠本先生,处的极好!如果不是……嘿嘿,有不敬之嫌的话,圣母皇太后对楠本先生,简直可以说是……‘亲如姊妹’。”
“哦?”关卓凡微微讶异,“‘亲如姊妹’?”
这个……可是有点儿意外。
他之前接到的报告里面,并没有类似的说法。
楠本稻的性格,本就十分谨慎,身处异国他乡,更是一句话不多说,一步路不多走,慈禧至高无上的身份,和恩主关卓凡的特殊关系,以及这一回差使的高度敏感性,她都是清清楚楚的,怎么会……和服务对象打得火热呢?
李莲英十分醒目,看出关卓凡可能有些误会了,连忙说道:“楠本先生是极有分寸的,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谨守规矩,请安也好,请脉也罢,礼数上都是一丝不苟的!圣母皇太后说,‘你和别人不同,不必在我面前立规矩’,她连称‘民女不敢奉诏’,过后,该‘立’的规矩,还是照‘立’,一点儿也不少的。”
顿了一顿,“楠本先生说话,也十分的谨慎,圣母皇太后不问,她是不会主动说什么的。”
“嗯。”
“奴才说的‘亲如姊妹’,是说……圣母皇太后对楠本先生,不是说楠本先生对圣母皇太后。”
“哦,那——”
“回王爷,”李莲英说道,“她们两位的情形,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容奴才慢慢儿的给您回禀。”
“成,你说吧。”
“楠本先生谨守分际,温柔和顺,细心妥帖,”李莲英说道,“圣母皇太后第一次见她的面,就留有极好的印象。”
顿了一顿,“当然,最紧要的,还是楠本先生医术高明。”
又顿一顿,重复了一遍:“楠本先生的医术,着实是高明的!圣母皇太后说,她是生过孩子的人,两下里一比,‘这个楠本稻,比咱们整间的太医院加起来都强!而且,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单就妇科而言,慈禧这个话,并不算多么夸张。
近现代医学的妇科,同中国传统的妇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加上皇宫中不利孕妇和胎儿的种种奇葩规矩,“两下里一比”,当事人确实会生出天壤有别的感觉。
“另外,”李莲英继续说道,“初初到天津的时候,圣母皇太后的兴致是极好的,还说,‘这一回,可算是能够出来透透气儿了!’不过,日子长了,也就有些……闷闷的了。”
顿了一顿,“在行宫里,圣母皇太后身边儿,就奴才、玉儿、胡氏和楠本先生这几个人,别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形,都不大近圣母皇太后的身的……呃,她老人家平日里能够说的上话的,也就我们这几个人……”
“奴才和玉儿,都没读过书,没什么见识,圣母皇太后要找人聊闲白儿,日子长了,同奴才和玉儿,也就没有太多的话可说了……”
“老李,”关卓凡微微一笑,“没读过书,不见得就‘没什么见识’,这个话,你可是太谦了。”
李莲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王爷面前,奴才何敢打什么诳语?在北京的时候,奴才在圣母皇太后跟前,倒是有不少话可说的,只是,这些话,大多都是奴才从宫外边儿打听来的……街谈巷议,回到宫里,一一回给圣母皇太后听的。”
“这个,并不是奴才多嘴多舌,东家长、西家短,搬弄是非,这其实是圣母皇太后派给奴才的差使。”
关卓凡心中微微一动。
“我晓得了,”他用一种很不在意的口气说道,“到了天津,就没有什么‘街谈巷议’可打听了,所以,聊闲白儿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喽?”
“是,”李莲英赔笑说道,“王爷明鉴,就是这么回事儿!”
“就是说,圣母皇太后如果发闷,想找人聊天儿,只好找楠本先生了。”
“是!”李莲英说道,“楠本先生是极谨慎的人,不过,君上有问她的话,她也不能不答啊!”
“嗯。”
“没聊几次,”李莲英说道,“圣母皇太后就发觉,楠本先生实在是渊博!”
顿了一顿,“楠本先生不仅仅是医术高明,这个,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好像……就没有她不晓得的事情!”
“圣母皇太后私下底同我和玉儿说,‘有些事儿,书读得多,自然也就明白了;可是,有些事儿,单靠读书,是不够的,譬如,如今世上各国的时势——这个,楠本稻也很明白,可就真不容易了!’”
“奴才说,‘是啊,楠本先生是日本人,日本的事情,自然门儿清,这个不稀奇;可是,日本之外,泰西各国的事情,怎么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圣母皇太后说,‘其实也不奇怪,楠本稻的生父,是欧罗巴人,她自个儿,也在欧罗巴住过一段日子,外边儿的情形,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关卓凡心头微微一颤: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我的预计和控制了……
楠本稻的生父西博尔德,出身于巴伐利亚维尔兹堡的一个医学世家,除了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之外,历史上,他的植物学家的身份,更较他的医生身份著名——在动植物界里,有一大堆以“西博尔德”命名的植物和动物。
除此之外,西博尔德还是一位博物学家。
西博尔德身上,有着那个时代的著名学者共同的、明显的特点——通才。
西博尔德创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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