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非转身,提剑横在胸口,脸上汗水血水交织一处,看起来的模样十分骇人。只在当下如此危险境地又身受几处伤,还能淡定自若的用一种说不出的神情站在门口,黑衣人也一时间有些惧怕。
“裴非”方沉碧扶起马婆子,朝着门口喊道,顺手一把抓住裴非的衣袂,大声道:“房子就要塌了,你快出来。”
黑衣人又是几剑劈下,裴非拦了几拦,却一人不胜两人,又是落得几处伤口,
他大口喘/息,痛到手脚不能自己。
“你这蠢货快让开,你让开就还有一条命,如果你不让,我也管不得你是谁的弟弟,我是要先宰了你去逃命了。”
“老大,不好,房子要塌了,快跑。”身后的黑衣人感到背后一热,扭头一看,方才知道半幅房顶已经被火烧的仿若烧化了的火浆,似乎流动一般缓慢的开始往下落。而落下来的部分越来越重,拉扯着还挂在上面的部分一点点下坠,而且是越发快的下坠。
黑衣人早已急红了眼,双手持剑将剑举过头顶,使足了力气照着裴非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滚开,我让你滚开。”
“快走,不要回头,好好活着。”裴非淡淡一句,即便是在这般吵杂的环境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是方沉碧听到裴非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挡在缝隙前的身体极快的离开,方沉碧扯着的衣袂被撕裂开来,她看不见里面到底如何,只是听到轰隆的另一声巨响。
巨大的声响,巨大的气流,掀起铺天盖地的黑烟,方沉碧和马婆子被冲撞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等她们缓过劲儿来的光景,眼前有的就只是满眼的橘红色,漫天,满眼。归于平静的一切,全部结束。
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站在一片火海面前,方沉碧手里还捏着那一扇衣袂,无法自己的发抖。
对于她为什么所有的结局都是以这般绝望的方式,要么离别,要么死亡。
到底是她是那个算命人口中的不祥之人?亦或者,她是老天试出人见苦楚的试金石?为什么偏偏是她?
“璟熙”方沉碧朝着无边无际的火海拼尽全力大喊。
“裴非”她嘶吼着竭尽气力,无人应答,只有火烧出的噼啪声,而那声响似乎越来越小,在方沉碧的眼里,慢慢成了定格,在她耳朵里只有一片无声寂静。
她爱的人一个个离开,爱她的人似乎也不得善终,她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丈夫,更没有生养的父母,她孤苦伶仃的从前一个人间绝望的来到这个人间,仍旧被老天以一种天煞孤星的姿态遗弃着。她以为不去为难蒋悦然就可以让变成一种信念,让他好,让他平平安安的。她以为带走璟熙就可以远离这一切是非,可以真的可以跟这个唯一与她血肉相连的人平淡的过一生,她以为只要可以认命,这辈子就能苟且的活下去。可她的以为只是以为,她没有让璟熙得以活命,也没有让蒋悦然过的平安,然后这一切都失去后,就连保护她真心待她的裴非也为她丧命于此。
老天还想让她怎么样呢?到底要怎么样呢?
“我终于可以带你出去了”
这句话一遍遍的回荡在方沉碧耳边,她开始感觉时光倒转,天地倒转。大火漫天,璟熙夭折,儿时的蒋悦然,昏黄的灯火下那个刚刚难产死去的美丽女人,医院里朝她微微笑的男孩子,街角的字条,母亲的墓前白色的菊花
“沉碧,沉碧”眼睛闭上,喊声越来越远了,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婆子眼看方沉碧在眼前慢慢倒下去,自己心里也是一片凄凉,裴非无疑是已经死了,或者被掉下来的屋顶砸死,或者是烧死,总之,他跟着黑衣人一起葬身在这里。
不能说不动容,方沉碧这一路走来的不易马婆子心知肚明,而眼下这样的状况,怕是任谁都难以接受。
裴非就这么消失在两个人眼前,面前是火海一片,而身后究竟是活路还是死路也未知。
马婆子弯腰去扶方沉碧,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痛楚穿心一般难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去,也许是刚刚太过紧张,现下马婆子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应是伤在了胸口,疼痛感越发明显而强烈,从她肋骨两侧蔓延至全身开来,而随着疼痛而来的咳血也是不停。可眼下方沉碧已经昏厥,马婆子瞧见后面栓着马车,似乎是之前裴宁为了隔日方便裴非带走方沉碧而预备的。
马婆子忍着剧烈疼痛好不容易把方沉碧折腾到了车里去,自己坐在车上准备驾车离开。眼前大火已将整个院落烧尽,再也看不见一丝其他,除了火还是火。
而院子旁侧的林子也给燎着了,火势迅猛,亦是燎原之势。马婆子也不敢耽搁,慢吞吞的驾了马车摸着黑从后边的山路出去了。
马车不知要走到什么地方去,方沉碧一声不响,而马婆子疼的只能靠在马车门框上,弯着腰用膝盖微微顶着胸口,可疼痛感愈发加重,马车一颠马婆子就咳出一口血来。
马车沿着小路走了许久,马婆子伤到了内脏,也断了骨头,能一直撑到现在也是不易,不知不觉中已经昏死过去,而车厢里的方沉碧也是没有知觉仍旧昏迷过去。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小路到大路,很慢,但不停歇。一个昏着不醒,一个伤的迷迷糊糊,不知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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